“祈妃?”唐艾冷不防地想起萧承义也曾提到过她和四皇子,“你对宫廷里的事儿知道的还挺多。”
“何止是知道而已。”萧昱低低自语了一句,又冲唐艾瞥瞥眼,“宫里头有好多事儿,都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就好比刚才,你要不是看见了小耗子祭拜柳昭仪,就不会知道柳昭仪之死或许有蹊跷。”
唐艾蹭地一瞪眼:“等等!我跟着小耗子,而你跟着我?!”
萧昱忙摇头:“别误会别误会,我到这儿的时候,你和他都还没来。”
唐艾皱了皱眉。是了,萧昱还没说他为什么会跑来这西六宫的最边缘。
萧昱又道:“我要是和你说,我就是想来这昭阳宫看看,你信不信?”
唐艾哼道:“你想干什么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擅闯禁宫,绝对是死罪!”
萧昱耸耸肩,也没多说话,一脚又迈过了大门槛,走到昭阳宫里面。
唐艾不知道他想干嘛,犹豫了一阵也跟了进去。
萧昱站在正殿前,缓缓环顾四周,轻轻地推开了宫殿的殿门。
这昭阳宫多年无人居住,按理说积灰早该有三尺厚,但很奇怪的是,正殿之内非但没有积灰,陈设摆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
萧昱绕着正殿的内缘走了一遭,却又突地停住脚,一点儿征兆不给唐艾,唐艾正紧绷着弦儿跟在他身后,下巴颏一下磕在他的肩膀上。
萧昱呲着牙转了个身,看着挺疼:“擅闯进宫是死罪啊,你是想陪着我一块儿死咯?”
“你——你少给我废话!”唐艾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儿,想反驳都找不着词儿。
萧昱却将灯笼戳进了唐艾手里,随口一笑:“帮我举一会儿。”
昭阳宫前些日子失过一场火,虽说后来火被扑灭了,但宫殿一隅已被焚毁了不少,不断有冷风从残窗断垣中吹入宫殿。火光在唐艾手下晃晃悠悠,照出萧昱一道长影,波澜丛生,似鬼似魅。
萧昱的眸光中噙着几不可闻的忧思,指尖自宫中的桌椅摆置摩挲而过,悄声道:“这宫殿不可能无端端地自个儿起火,实话说吧,我到这儿来,其实是想找出当日的纵火之人。”
唐艾疑惑问道:“这座宫殿废置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人到这儿来纵火?就算是有人无故在这儿放了一把火,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我算是什么人,又和这昭阳宫扯得上什么关系呢……”萧昱缓缓地垂眸,不着痕迹,不露哀喜。
他在桌前一坐,浅笑着朝唐艾扬个眉毛:“我走累了,歇会儿,你也过来坐。”
唐艾怔了怔,将灯笼放在桌上:“你……腿疼?”
“路走得久了,总归不会很舒服。”萧昱随意地捶了捶右膝。
“你明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同,还要倒出乱跑,现在就是自食其果。”唐艾脱口就道。
萧昱本是低垂着头,唐艾说出这话之后,他蓦地就把脸凑近了唐艾:“你在心疼我?”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糖香,呼出的气息也是清清凉凉的,目色幽深而澄净。
唐艾只感耳根子一热,心头似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一扯。在这一刻,她居然觉得萧昱说得很对,他身有残缺,毕竟不似常人,的确是有点儿令她心疼。
可她嘴里边说出来的话和心中所想,却是大大的不一样:“我心疼你?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我看你还是把自己留着给你的美娇娘心疼吧!”
萧昱翻了翻眼睛,眼白露得比眼黑多,一时不接话,手指随意摆弄了两下灯笼柄,随后才道:“对了,听说前阵子萧承义被皇帝老儿禁足了,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皇庭内院的事儿,我哪儿会知道。”
“那我告诉你,萧承义被禁足,就是因为在这昭阳宫前多逗留了半刻。皇宫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祈妃娘娘是不可说之人,说提谁倒霉。”
“不能提及祈妃娘娘……为什么?”唐艾又想起了萧承义念起祈妃与四皇子时的那张脸。
萧昱望着火光,笑颜不再,转而幽幽道:“有传言说,祈妃娘娘是北燕皇室的后裔,本姓慕容,接近皇帝老儿其实是意图颠覆我大天/朝,而谋求复国,是以被皇帝老儿赐了死。呵呵,这种多年前的旧事,是真是假哪儿还会有人说得清。最清楚这件事儿的人,大概就只有皇帝老儿了。”
灯笼里的火苗渐渐低糜,一眨么眼儿的功夫,天都快亮了。
唐艾现如今的身份是伺候主子的小奴才,不趁着大伙都没睡醒赶回玉芙宫肯定是万万不行的。她离开昭阳宫的但门口,就一路往回跑,萧昱却也紧紧黏糊在她边上。
“萧昱,你干嘛还跟着我?”
“不跟着你跟着谁呀。其实我这身行头一穿,咱俩就已经是同僚了。”
“同僚?!”
“嘿嘿,没错。不瞒你说,我也要去玉芙宫当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