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庸两只浑浊的眼目尽现精光,一脸的期待,直看沈连城。
沈连城笑了一下,方才大方地告诉他:“白尢常年穴居于洞里,下雪天和夜间才肯爬出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雪化了?”葛庸还是个急性的,话听了一半就着急道:“那不行啊!待雪化了,我那雪莲也枯萎了。”
“并非如此。”沈连城仍是噙笑,极有耐心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告诉葛医士的是,它有这样的习性,喜寒冷,畏热。让人带着火把上去,可驱逐它们回到洞里。这样就可以采到那两朵雪莲了。”
葛庸一喜,但很快又露出惆怅之色道:“我请的人受伤了……唉!他们可是攀崖的好手!我花了三十两银子才请到的。”
“不是还有一位没受伤?”沈连城看了那个安然无恙的人一眼。
“我一个人如何能行?”那人自是不愿的。
“我这里还有几个。”沈连城的目光扫过洪祁等几个护卫,“他们都有些拳脚功夫,该是帮得上忙的。”说着他就开始安排洪祁等人的职责,“洪祁,你负责采得雪莲,其他人,负责拿火把驱赶白尢,攀崖之时,多听这位兄台指点。”
“那还差几条绳索。”那人又道。
“山下有家农户,我让人去取。”沈连城说着,洪祁便机灵地吩咐一人下山去了。她接着道:“麻烦你好生教教我的人攀崖应该注意的事项,采得雪莲,那位兄台治疗手上的伤,药钱从我这里出。”
沈连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人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绳索很快准备好了,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往山崖上爬了去。
沈连城带来的人,个个身手矫健,便是擅长攀崖的两个人看了,也赞叹不已。不多时,洪祁便顺利摘得那两朵洁白的雪莲下来了。
葛庸拿到雪莲,高兴万分,简直欣喜若狂,口里一直说着:“终于采到了!终于采到了!这最后一样药材,我终于采到了!”说罢也不谢沈连城一句,带着自己的人就要下山。
玉荷忙拦住他,不高兴道:“葛医士如何这样就走了?也不谢我家女公子一句?”
葛庸愣了愣,方才回转身,警惕地看沈连城,“你要我如何谢你?要银子,我可没有了,都给那两个人了!”突然看看手中雪莲,不自觉往身后藏了藏,接着道:“若是想要这个,那更是不行!想也别想!”
“我要请您帮我看一个人,一个脑袋受过重创,精神又受了刺激,从而有些疯疯傻傻的人。”沈连城也不绕弯子,直言相告。
“这几天没空!”葛庸断然说罢,想了想道:“你半月之后再来找我吧!”
半个月,时间有些久,但未必等不得。于是,沈连城答应了,“半月后,我再去葛府请您。”
“就知道没有白白帮人的。”葛庸咕哝一句,转身下了山。
玉荷不满,想与之理论。
“他说的也没错。”沈连城则是拦了玉荷,觉得葛庸此人,有意思得很。而后她又吩咐洪祁,“回城之后,你去一趟陈国公府,将今日之事说明一下,免得他们心急,自作主张再去打扰葛医士。”
“是。”洪祁老实地应了声。
一旁的玉荷则是露出了一脸的窃笑。
“你笑什么?”沈连城莫名看她。
玉荷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不敢说,她是盼着沈连城与陈襄好的。沈连城如此帮着陈襄分忧解难,她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总能生出些情分。
“别瞎想。”沈连城却是猜得她的心思,闷闷地丢下话,往山下走了去。
回到京都城,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却很多,甚至比往日还要多。不过,他们都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很有些古怪。
玉荷抓住一人,问:“发生何事了?你们这都是去哪儿?”
“去买盐啊!”被抓住的人急着走,语速极快,“各地的盐商都断货了,很快就要没盐吃了!”说罢她就挣脱了玉荷的束缚,跑了。
北周朝的盐,实际上是官府控制的。官府委派下边的盐商,运输、买卖,按说不会出现断货紧缺的情况。毕竟几日不食盐,人就会变得无力,会生病,官府对盐的产量,是有严格把控的。怎么会少盐呢?
沈连城感到事出突然而古怪。回想上一世,并未发生这样的事,不禁担忧起来,忙吩咐洪祁道:“你派个机灵的去看看。”
“是。”
回到太傅府,她才发现太傅府也派人出去采买了一大袋盐回来。
采买的人还抱怨说:“太贵了,十两银子一斤,简直天价!”
而便是十两银子,能买上这些已是不错了。
洪祁派出去的人回来也禀报道:“排队买盐的人都排了两条街了。有人说,明天的盐还要涨价,至少是今天的两倍。”
“二十两?”玉荷睁大了眼,“那一般百姓还吃得起盐吗?”
是哪里出了问题?沈连城陷入沉思。
问题定然不是出在盐的生产上。若产出有问题,朝廷早该有对策。那么,盐为何突然之间变得紧俏了?
“不仅京都,各地都这样吗?”沈连城又问一句。
“是的女公子。”
上一世没有过的事啊!跟他们三个重活的有关吗?
沈连城突然想到了沈如秀,不禁问玉荷:“二娘子家,王家都做哪些生意?可做盐的生意?”
玉荷摇头,这个问题难倒她了,“奴实在不知……奴这就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