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看着他笑:“沈郁,我知道你是贪生怕死的,你这辈子也没有受过多少苦对吧,所以你就招了吧,这种拶刑你受不了的,你想想他们这两个人一拉下去,你这双手就彻底的废了,我知道皇叔你这双手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如果这么下去,可真的就彻底的没了,皇叔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他狞笑着靠近他,沈郁抱着他的手滚在地上,眼花缭乱,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疼啊,十指连心呢,这里上了刑,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如火焚油煎,每一寸骨络,每一块肉,都似在断裂撕扯。他几乎以为他可以听到所有骨头爆裂的声音,骨髓和鲜血沸腾激荡的声音。
沈郁再也顾不上任何的形象,他在地上疼的翻滚,两边扯着他手的人都这么站着看他,有没有笑他不知道,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不再要兵符,不再要万人之人,他承认他就是贪生怕死了。那么多人横死城墙,就他一个人抵受不了这点儿苦,姐姐的死,姐夫的死,小福子的死……他统统都忘了,他疼,疼的受不了了。
“不要再拉了,我说,我真的说!不要碰我的手!我说,我全都说!不要碰我的手……不要……”
沈郁的梦呓声并不大,可是他嘶哑着嗓子喊,硬是让人听出了凄厉。他挥舞着他的手,毫无章法,萧祁昱一下子被他惊醒了,他慌忙爬起来,就看见沈郁痛苦辗转的脸,以及紧攥着的痉挛的手,萧祁昱眼神一点点的冷厉起来。
他知道沈郁受了苦,他知道拶刑之苦有多难受,沈郁一直都没有表现过,他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挨过去了,他也以为他能够撑过去的。可是现在才知道撑不过去,也是,他连见了血都晕。
沈郁还在喊:“萧璟!萧璟你放开我!我是你皇叔啊……”后面已经带着颤音了,沈郁什么时候求过人啊。
萧璟,萧祁昱舌尖上辗转这两个字,仿佛那两个字跟石头一般,他把牙齿咬的咯嘣响,他这一生对萧璟很好,沈郁当年说要把萧璟赶尽杀绝,他没有准许,总觉得他还不至于威胁到他,不至于死。
可现在懊悔两个字让他生生抠破了十指。
他能忍,他隐忍了一辈子,忍了这个忍哪个,现在才发现他的隐忍此刻像一把毒剑一样,把他自己戳成了筛子。
萧祁昱使劲咬着牙,把将要吐口而出的血给咽了回去。他开始去轻轻的摇晃沈郁:“皇叔?皇叔别怕。”
声音太小了,沈郁还在瑟瑟发抖,清秀的眉目紧紧的拧在一处,额头之上全是虚汗,萧祁昱终于顾不上吓着他了,把他抱到了怀里,使劲把他晃醒了。
沈郁骤然被他摇醒,双目圆整,伸手就往他脸上抓了一把,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萧祁昱只觉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怒瞪着沈郁,沈郁却还没有认出他来,还想张牙舞爪的打他,萧祁昱使劲把他抓着,把他手夹在胳膊窝里,空出手来撩衣襟给他擦汗:“皇叔,是我。”
他的动作因为脸疼一点都不温柔,所以沈郁回过神来了,等适应了屋内的视线后,他便看见萧祁昱的脸了,只看见那张英俊的脸上四条抓痕,从太阳穴到下巴,中间一点都没断,齐齐整整的,一起往外渗着血珠,沈郁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难想想的出能这么厉害,他明明剪了指甲了的。给人衣服上画花样子就不能把衣服勾破,所以他每天都修剪了。
萧祁昱看他竟然翘了嘴角,面目一狞:“高兴了?”
沈郁咳了声,要从他怀里挣出来,这个混蛋是下死手勒他啊,他想不出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掐人,明明女人才喜欢。
萧祁昱掐着他的腰不肯让他走,抓破他脸了还想跑!这张脸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明天出不了门了!
沈郁咳了声:“我去给你上点药,明儿就好了。”
萧祁昱大怒:“放屁!”疼极了也顾不上形象了,边关将士骂人的话他早都学会了,只不过苦于没机会用。
沈郁把他抓破了脸也就不在意他骂人了,摸索着披上一件衣服,掌上了灯,虽然外面天已经微亮,但是他还是端着灯近前看了一眼萧祁昱,萧祁昱捂着脸不让他看:“看什么!”
捂着也没有用,血都滴下来了,沈郁赶紧去给他找药,幸亏他们家的药多,沈郁找对了一方药后,就出门端了一盆清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这次萧祁昱不捂着脸了。
沈郁就着灯光才发现自己抓的挺厉害的,血好一会儿都止不住,而且最重要的是伤在了脸上,这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啊?这要是毁了容,那以后上朝,底下的大臣怎么看他?估计一个早上都只顾着看他的脸了吧?
沈郁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走神,萧祁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给我轻点儿!”
听他嘶嘶的磨牙声,沈郁把手下的轻点。尽管这样,等他上完药,萧祁昱抓着他还没来得藏起来的手使劲咬了一口,咬在虎口有肉处,所以可狠了,沈郁疼的直打哆嗦,从他嘴里挣出来时已经往外渗血丝了,沈郁气的脑门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以牙还牙吗!”
这点儿伤比起他后背的轻多了吧,他那时候去咬别人了吗,要是咬的话得咬死才能出气吧。
萧祁昱就喜欢咬他,他出了口气,仰面躺倒了床上:“上来睡觉!”
沈郁把毛巾往盆里一扔,自己坐床沿上,把药抹上,萧祁昱已经不是人了,是疯狗,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