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絮的一番哀求,段七心中顿时思绪万千,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再让她回去天香阁那种地方,可自己如果将她留下,那便是一段为期很长的担当与责任,甚至有可能是终此一生,直至他咽气之时。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形单影只,倒也潇洒,他目前还没有勇气彻底改变他现有的生活,所以他开不了这个口。
“什么人胆敢在京都之地行凶杀人!”随着别云间门外的一声叫嚷,彻底打破了客栈内的平静。
话音甫落,鱼贯般地直冲进来十几个手持短兵的铁卫,一字排开,将门口牢牢封堵住,见状,霍君羡当即连忙上前交涉,说道:“各位军爷!你们这么急匆匆闯进来,吓着女人孩子可不好!”
“是你们在此行凶杀人?”铁卫当中悠然走出来一个衣着与其他人不同样的人,显然是他们当中为首的,出言问道。
“是杀了个人,杀了个祸害姑娘的恶贼!”霍君羡当即答道。
“呀呵!处理了那么多行凶杀人的,你倒是认罪最爽快的一个!”那人手舞着短剑,在霍君羡眼前晃了晃,瞥眼看了一眼四周,说道。
稍时,侧过身去,又言道:“人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霍君羡本想破点小财,将他们打发走,孰料,段七此时忽然开口。
如此一言,令那人顿时目露凶相,随后说道:“杀了人,还敢如此嚣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是时,霍君羡狠狠地白了段七一眼,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责备说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你就不能低调点,收收你的脾气么!”
之后,段七也感觉到方才自己言语有些冲动,于是对霍君羡轻声说道:“你不是有钱吗,给他们点钱,打发打发他们,让他们走便是了!”
“刚才这钱还能使得上劲,被你这么一说,就算我肯给,人家未必肯要了!”两人立时交头接耳,轻声嘀咕起来。
眼见着霍君羡他们二人私下言谈,对自己置之不理,那为首的铁卫顿时发怒,吼言道:“王爷有令,但凡有人在城中闹事,一律扣押起来,等待王爷亲自面审!”
那人一声令下,之前十几个冲进来的铁卫,顿时将此时客栈楼下在场的所有人围了起来,短兵相向,然而,他们的这般阵势,吓唬普通百姓或许有些效果,但对于霍君羡与段七这般,身怀武技的江湖中人来说,无疑是种自讨没趣的举动。
就在他们将众人围困起来之际,段七未等那人再次发言下令,手中快剑呼嗖地一声,左手拔剑出鞘,直指那人咽喉,说道:“混帐东西!人是在下杀的,你胆敢动他们一下试试!”
那人之前见到段七手握长剑,本以为他只是个一般剑客,那柄佩剑只不过是个花翘装饰,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地下令拿人,如今见到眼前此人出剑如此迅速,自己还未反应过来躲避,便已经被他剑指咽喉,当即有些后怕起来。
但他自恃此地乃是楚王坐镇的京都重地,且他是奉命行事,尽管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泰然若定的神态,说道:“杀人偿命,我等奉命拿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出言要挟!”
说话之时,鹞子般的双眼左右梭动,很是警觉地注意着段七指着自己的那把长剑剑刃,生怕稍进少许,刺进自己的咽喉。
“恶人当道你们不管,欺压善良你们不理,如今我等替人惩奸除恶你反倒要扣押我们,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平民百姓的么?”此时,段七目露凶光,顿时激起他身上潜藏已久的杀意。
言语之时,段七手中的长剑晃动了一下,吓得那人直冒冷汗。
“你!你想怎样?”那人吓得浑身发抖,颤言道。
“识相的就别为难其他人,我跟你们走!”段七虽然言语上不服软,但心中十分明白,在这楚王的京都之地妄动杀念,始终是要出来承担后果的,如若不然,人人皆是如此,这城中只怕要不得安宁了。
听到段七忽然坦言承担,霍君羡颇为意外,在他对段七的认知当中,杀恶除奸对他来说是一件屡试不爽,从不迟疑的事情,若在平时,定会与这些铁卫军斗个高低。
然而如今段七一剑杀了那个恶霸,为了保全他人,竟然出言服软,难免不让他有些意外。
快意恩仇,本是件洒脱的事情,江湖之中几乎时时都在发生。
是时,霍君羡目光稍转,陡然看到欠身站在段七身后的柳絮,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虽然段七言语上并未作出任何表态,但此时这柳絮已然让段七心中有了一些牵挂,若非如此,以段七的心性,此番绝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心中若有牵挂,段七的快剑,是否还能如往日一般轻快,如今却,实难断言。
然而霍君羡除了对段七孤傲的心性终于有了牵挂,自此便不再孤独感到欣慰,同样为之担心的是他如今的处境,此处毕竟是楚王的地盘,若是江湖恩怨,或许楚王不会过于追究,但眼前段七所杀的那个恶霸,并非死于江湖恩怨。
段七若被扣押,下牢上刑已是在所难免的事了,就怕到时候,楚王面审之后,断以极刑,为救段七,自己势必与楚王起冲突,如此一来,进城查探冼问死因一事,只怕要变成泡影了。
就在段七出言承认之后,柳絮忽然用力拉扯住他的手臂,看着他,不停地摇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