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瞿氏夫妇来得不巧,但作为一观之长的清虚子还是暂时放下公务,好好地尽了一次地主之谊。

先是命人端来两碟观内小有名气的道家点心——“三味果”,这种三味果点心是清虚子的得意之作,有清心明目的功效,端午前后服用,还能防暑避蛇。

点心奉上之后,清虚子又忍着肉痛,取出珍藏了半年多的白毫银针,吩咐弟子泡了茶来款待。

瞿氏夫妇见清虚子如此兴师动众,不好多叨扰,喝完茶说完家常,便奉上厚礼,郑重地对清虚子表达了谢意。

临走前又嘱咐沁瑶在观内好好学本领,不许淘气惹师父生气。

好不容易送走了父母,沁瑶便牛皮糖似的缠着清虚子,求师父带她一起去牡丹阁,阿寒也在一旁帮着求情。

清虚子被两个徒弟歪缠得没法,胡子一抖,大手一挥:“走!”

牡丹阁坐落于长安城最繁华的东五大街,据闻馆内的美人都是老板娘亲自去江南花重金挑回来的美娇娘,经过多年悉心教导,个个千娇百媚、色艺俱佳,引得世人趋之若鹜,是长安城有名的销金窟。

师徒三人来到牡丹阁,阿寒呆头呆脑地便要往门内闯,被清虚子一把拽回来,给他一个爆栗道:“蠢物!这种迎来送往的地方即便闹鬼,也多半不愿四处张扬,你一个道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牡丹阁闹鬼么?”说着便轻车熟路地带着阿寒和沁瑶绕到牡丹阁后面的小巷中,从后门进了馆内。

牡丹阁的老板娘名唤金娘,早年间也曾是长安城名噪一时的大美人,她一见清虚子带着两个徒弟进来,便迎上前来道:“道长可算来了!”显是已等候多时了。

沁瑶头一回见到这等风姿绰约的欢场女子,乍一看只觉得明艳不可方物,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眉梢眼角已有了细纹,皮肉也不如远看时光滑饱满。

金娘视线触及沁瑶的脸庞,也是一怔,这小道士肌肤胜雪,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显见得是个女娃娃,她怪异地看向清虚子,若在往日,她少不得要细究一番,今日却是没有心思。

她示意丫鬟给三人奉茶看座,对清虚子道:“久闻道长大名,今日请道长前来,实是那鬼物闹得太凶,再闹下去,怕是还要出人命。”

清虚子喝茶的动作一顿,凛然看向金娘道:“已出了人命?”

金娘摆摆手令房中伺候茶水的丫鬟下去,压低嗓音对清虚子说道:“前些时日,我们馆内一个打杂的丫鬟名唤梅红的,莫名其妙暴毙了,死的时候一身皮肉活像被人抽干了似的,成了一具干尸,好不吓人,那段时日馆内人心惶惶,都说咱们馆内来了邪物。”

“哦?”清虚子长眉皱起,道:“这梅红的尸身现在何处?”

金娘露出惧怕的表情道:“我们报官后,官府曾将梅红的尸身运走查验,后来却又说梅红的死因并无可疑,命我们前去收尸,因梅红并无家人,所以现今还放在后院的柴房中。“

并无可疑?瞿沁瑶听得暗暗火起,这官府真是昏庸无能,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成了一具干尸,竟连一个像样的说法都不给。

清虚子也面露不虞,默了片刻,方对金娘说道:“既如此,便请金娘子带路,待贫道查看梅红的尸身后再做计较。”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骤然看到已成干尸的梅红时,沁瑶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该是皮肉饱满的鲜活*,此时却颜色枯黑,皮肉萎缩,眼眶深陷,最可怕的是双目虽已浑浊黯淡,却仍不屈地死死盯着虚无的上空。

清虚子“咦”了一声,挥动拂尘,上前查看梅红的面容,须臾,吩咐阿寒道:“将她的右臂抬起来我看。”

阿寒应是,小心翼翼地将已僵硬如木桩的尸身手臂抬起,尸身腐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领师徒三人前来的小厮见状,忙干呕一声,捂着袖子一溜烟跑了。

清虚子并不在意,只俯下身子一寸一寸盯着尸身青黑的右臂细看,看到手掌处时,低声唤沁瑶道:“阿瑶,你也来看看。”

沁瑶近前,见手掌隐隐有条淡金色的纹路,顺掌中一直蜿蜒到小指末梢,她困惑道:“师父,这是什么?”

清虚子气得直翻白眼:“上年才跟你们说过《妖典》上下两卷,此时全忘了不曾?——阿寒,你是师兄,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阿寒自来知道沁瑶有问必答,不防师父问到他头上,他吓得舌头直打结:“是,是,”搜肠刮肚地想答案,“是,是蛊!”胡乱一诌,等着挨师父爆栗。

谁料清虚子听到答案,面色一缓,点头道:“嗯,倒有些长进,若为师没看错,此女正是中了蛊,只不过,她不是寄主,寄主另有其人。”

沁瑶惊讶地张大嘴:“竟是蛊?师父,您不是说本朝的巫蛊之术早已绝迹了吗?”

“为师何时说过巫蛊之术已经绝迹?只不过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狠毒的蛊术罢了。”清虚子将尸身右掌翻过来查看一番,沉思片刻,吩咐沁瑶道:“取一碗井水过来。”

待沁瑶讨了井水回来,又命阿寒守住柴房门口,不许闲人擅闯。这句话倒是多余,现如今牡丹阁人人自危,避后院如鬼魅,谁会没事到柴房来。

一切就绪,清虚子将那盛着井水的碗放至尸身一侧,又咬破手指滴了数滴鲜血至碗内,沁瑶知道,师父这是要引蛊出洞了。

果见师父驱动一张符纸贴到尸身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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