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南站,沈扬在这里送行。
饭吃过后,沈扬叫了几辆的车,一行十多人赶往最近的上海南站。上海南到西安的普通快速列车,从中午两点多开出,第二天十一点多才能到达,中间要经历二十个小时。
二十个小时这倒没什么,卧铺睡几觉就到了,他们买的是硬座,也不知道是没有票了还是想省钱。沈扬想全部换成卧铺,可是不仅他们不许,车站也没有票,只能作罢。
当车站提示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沈扬买了一张站台票,一直把他们送上火车,就站在列车外面的站台上,看着他们拿着大包小包上车。
沈扬现在倒恢复了平静,没有很强烈不舍的感觉。
“天天你一定要来啊。”
最后大姨娘握着沈扬的手,紧紧地抓着,仿佛抓住了她的二妹。
大姨娘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此时已经五十多岁了,头上青丝夹杂着白发,脸上饱经风霜满是皱纹,似乎这几天过去,她的白发和皱纹又多了。
她一来到老屋时,见到沈扬妈妈的遗体,就已经奔溃了,哭的涕泗横流,昏死过去。几天里眼睛都是红肿的,也不怎么吃饭,哭得没了眼泪哭的嗓子嘶哑,就只有无声的抽泣。
男人还好一点,基本上保持着镇定,情绪还算稳定,但女人就不同了。
那七天里,沈扬看着,看着娘家人真挚的感情,相比于夫家人的薄情,真的是天壤之别,令人感到寒心。
“姨娘,我一定会来的。”沈扬郑重地点头,他看到临离别时,大姨娘眼圈又红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列车乘务员已经在催了,大姨娘亲昵地摸着沈扬的头,这才姗姗离开。
“有时间了,来家里看看。”大舅的话就简单许多,男人说不出煽情的话,能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啪啪肩膀。
“嗯!”沈扬点点头。
看着众人惜惜离别,就连那几个小女孩,都有些不舍。
“表舅一定要来啊。”
沈扬大表哥的孩子,最活泼开朗的一个,她心直口快地开口了,一点也没有大人的扭捏。看着她脸上期待地表情,沈扬笑了,离别的气氛似乎都驱散了。
“好啊,我一定来,到时候你带我去山上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听到沈扬答应,她的一双小眼睛笑成了月牙。
“再见!”
小女孩都在朝沈扬招手,一个个小手摇得跟荧光棒似的。
沈扬目视着他们上车,最后还等不到列车行驶,就被铁路乘警驱赶着离开了,没有看到很多影视剧里的场景,没有看到列车渐行渐远,也没有在站台奔跑呼喊,就这样离开了。
沈扬漫无目的地走着,过去这几天里,他听到了许多故事,都是沈扬妈妈曾经的往事,因此,他对沈扬妈妈的性格形象都有了一定的认识。
她是一个不满足现状的人,因此,才会在初中毕业之后,没有留在家里种地,而是只身来到深圳闯荡。
深圳号称特区,是中国通向世界的窗口,那个年代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下海的人没有后来如水如潮,沈扬妈妈便是先行者之一。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只身来到深圳,做过服务员,做过缝纫工,要不是建筑工地不要女人,她连建筑活都做。
勇敢,执拗,坚强,聪明,灵活,大胆,她身上有着众多闪光点,当然好友缺点,比如泼辣,脾气火爆。
几年过去,小有积蓄的她大胆谋划,最终在深圳开了一家小饭馆,主打北方面食和南方米食,然后就因为一家小饭馆,和沈扬爸爸不期而遇。
沈扬爸爸是一名建筑工程师,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在铁建工程局上班,这趟工程是在深圳。而沈扬妈妈,她的小饭馆就在工地附近,沈扬爸爸经常过来。
那时候沈扬爸爸要青涩许多,就像个腼腆的小男孩,而沈扬妈妈在社会上混迹几年,已经成了老油条荤素不忌。
沈扬爸爸经常会来吃饭,他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喜欢北方的面食,沈扬妈妈面食做得好,他就经常过来,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
其实说到年龄,沈扬妈妈还要比沈扬爸爸大一岁,但就是这一岁,沈扬妈妈显得更为成熟。
一个小饭馆的老板娘,一个是建筑工程师,一个初中学历,一个大学学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但是,最终两人还是相爱了。
一开始,沈扬爸爸并没有找对象的想法,但是沈扬妈妈有啊,她太喜欢大学生了,因为没上过大学,就特别憧憬,她一直很仰慕大学生,他就是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沈扬爸爸是个情感被动的人,他心肠又好,一直不忍心拒绝。但是奈何好男怕缠女,任凭他再刚烈,在她的无敌缠功之下,不怕不成为绕指柔。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沈扬爸爸逐步沦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人都喝醉了,然后成就了一番好事。
沈扬爸爸也没有吃干抹净的想法,作为一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那一年的春节就带沈扬妈妈回家了,然后可以想象的,那是一个天翻地覆。
沈扬奶奶,不光是沈扬奶奶,沈扬爸爸的那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喜欢沈扬妈妈的。在他们的想象中,沈扬爸爸应该有一个相同学历的妻子,即使再不济,也要是领工资的人。
然而沈扬妈妈不是,无论是性格还是形象,年龄学历工作,没有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