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厢房外的大树遮住院内大半的景色,在外隐约只能看下廊下放着几盆花茶和兰草。
这样,反倒显得院内十分幽静。
慧明大师站在院外,神色里露出几分茫然。
片刻后,他才转身离开。
该通传到的话,他已经带到了。
至于其他的,不该是他知道的。
屋内,白从简正站在书案前,摆弄着一盆茶花。
“方才慧明大师说,七小姐到了!”十一说,“小爷可要去见七小姐?”
十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犹豫。
在十一的记忆里,小爷一直是个感情淡漠的人。
小爷虽然总是笑着,却更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次,难得小爷对一个人有兴趣,而且看上去不止是好奇那样简单。刚到姑苏时,小爷甚至都不听兰大夫的劝告,独自去了花灯会上。
那时,他跟在小爷的身后,看着小爷站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铺子里的少女。
小爷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让十一很是震惊。
夜里风寒,小爷站了一会便咳嗽不止。
回来之后,兰大夫气的头疼,说是要将姓慕的找回来,他没办法了……
不过兰大夫虽然生气,却依旧开了药,甚至嘟嚷着,一场花灯会而已,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值得么?
兰大夫说完后,小爷只是笑,并没有反驳。
十一中觉得这次他们来姑苏,小爷的目的不简单。
白从简听了十一的话后,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将茶花上的枯叶摘下端详了一阵,才说,“不急,她会自己来找我的!”
说完,他又问了一句,“慕百然何时来?”
十一没反应过来,神情有些茫然。
小爷突然问起慕大夫做什么?
白从简依旧笑着,语气平淡,“十二还未告诉你,他归来的日子?”
“说了!”十一立即明白了白从简的意思,“十二说今晚到!”
白从简点头,“十二回来,你告诉他,让慕百然直接来寺里,他需要的香料我都备好了。还有,你们也好好准备下,我们三日后回京!”
十一领命,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告退后转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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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着而来的是轰隆的声响。
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院内蔓起无边的水幕,将所有的景色都掩盖在雨水之中。
萧子鱼站在廊下发怔,雨丝被秋风吹进了廊下,湿了她的斗篷。然而她却浑然不觉,神色依旧茫然,甚至有一抹不知所措。
初雪抬起头,便看见萧子鱼落寞的身影。
方才顾氏身边的小丫鬟过来,说顾氏今儿乏了,回来就歇着了。
小丫鬟说,等太太醒了,自然会见七小姐的。
小丫鬟语速极快,说完也不等萧子鱼询问,拔腿就跑。
像萧子鱼会因为顾氏不见自己,而迁怒在她身上。
也难怪萧子鱼会露出这样的神色……这天下哪有母亲不见自己女儿的道理。
许嬷嬷有些焦急,已经去顾氏的院子里了,这会还未回来。
“小姐!”初雪走上前,帮萧子鱼拢了拢斗篷,“屋外天寒,你进屋歇会!”
她记得,萧子鱼是个十分畏寒的人。
秋雨凉骨,萧子鱼怎么受的了。
萧子鱼目光逐渐恢复清明,摇头说道,“再等会!”
如她所料,母亲不愿意见她。
母亲不愿意见她,并不是因为厌恶她,而是想要保护她。因为母亲一旦犯病,便会失了理智,会伤了她……萧子鱼知道这些,所以心里才更难受,像是被人用针扎一样,疼痛难忍。
她不知晓,母亲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其实这种病情并不少见,女子在有身孕时,随着新生命的来临,也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等诞下孩子后,女子更容易产生其他的情绪。
那时若是没有人及时疏通她们心里的想法,这种情绪像是大石一样压的她们喘不过气,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心病。
心病严重了,她们便会选择解脱。
死亡,便是解脱。
萧子鱼并不知道母亲的病情,是何时留下的。
能隐忍这么多年不被她和父亲察觉,可见母亲有多坚强,有多孤寂。
“太太只是乏了,明儿肯定会见小姐的!”初雪又劝,“小姐,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切勿让太太担心你!若是你受了风寒,太太心里也会难受的!”
萧子鱼摇头,“我并非是因为母亲不见我而……”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方才,初雪说,当心自己的身子?
萧子鱼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然后莞尔一笑。
她真是蠢,这个法子怎么没有想到。
萧子鱼转身进屋,拿了一把纸伞就又重新回到院子里,冒雨朝着顾氏住的院子疾步跑去。
她的动作迅速,惊的跟在她身后的初雪和初晴有些愣住。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萧子鱼的身影已经在院内消失了。
她们立即拿了雨伞也追了上去。
彼时,顾氏并不知晓,萧子鱼正朝着她住的厢房跑过来。
她坐在软榻上,眉眼里全是疲惫,“许嬷嬷,我不是说了,不要让七小姐来这里吗?”
“老奴尽力了!”许嬷嬷垂下眼眸,“太太你也知小姐的脾气,她想做的事,老奴怎么阻止的了。而且太太,小姐既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