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完了就要说正事儿,云棠怕自家弟子吃亏,就让楚二把宁十九扯进了里屋去“促膝谈心”,自己则拉着陆漾躲到一边,刚想问话,忽的一怔:“高是高了,却也瘦了好多!”
陆漾微笑:“徒儿对师尊想念得紧,夜不能寐,思虑成疾……”
“这油腔滑调的嘴倒和当年一模一样。”云棠失笑,也不再废话,直接道,“漾儿,你我虽八年未见,但你却要明白,为师绝不会因这八年隔离而对你有一分疏远。但凡你有什么忧思困扰,可要一定告诉为师,为师替你做主,定不会让你吃了亏无处说去。便是敌人强大,为师斗之不过,可咱们蓬莱却不会怕了任何人。蓬莱弟子荣损相依,就是你惹了个天君级别的仇家,咱们老祖宗还有阁里的剩下几位,也一定会出来替你讨还公道!”
他故意把“天君级别的仇家”几个字念的格外重,陆漾何等聪颖,怎会听不出自家师父指的是谁?他也跟着笑,回答时却毫不含糊:
“禀师尊,徒儿虽年轻不更事,修为也不成器,但却未敢擅坠蓬莱之志。徒儿在外八年,不主动招惹是非,可也不曾任人欺侮,师尊却是多虑了。”
“那就好。”云棠松了口气。
他本也不信陆漾这性子会受欺负——在他看来,由绝世凶人陆彻一手养大的陆漾自会和他爹差不多,吃软不吃硬,能断不能折,要是那个十九天君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陆漾自尽的可能性都比忍气吞声的可能性要大。
可毕竟要问过了才安心。云棠对自己的紧张情绪摇摇头,接着道:“为师并非有意要询问你**——”
看云棠那踌躇郑重的模样,陆漾心中一紧,暗道肉戏来了,刚才宁十九就被逼得仓皇狼狈,不知师父大人又会怎么追问自个儿?
“——只是蓬莱不比小门小派,规矩还算严苛。我虽承你父亲的请求收你为徒,不过你要属意他处,我也不愿勉强,但是你须得按照规矩行辞师之礼。蓬莱可以失去一个弟子,但不能容忍和别派人士共享一个弟子。”
云棠这话说得极其不甘不愿,可既然陆漾自认和宁十九关系不差,那以宁十九对陆漾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教诲之德,他不认为陆漾还有不拜师的可能——或者,陆漾是拜了宁十九为干爹?
这种可能就更让人无法忍受了。云棠满心烦躁,又对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烦躁情绪感到更加生气。他捏了捏眉心——这个动作和陆漾最近养成的坏习惯如出一辙——缓和了刚才严厉起来的口气,说道:
“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以后要是在外面收了委屈,大可回山来找我——”
“师尊!”
陆漾早就听得目瞪口呆,接着悲愤交加,一声沉闷的大喝之后,他推金山倒玉柱,通的跪倒在地,将头颅狠狠砸向了坚硬的山石地面:
“请师尊见徒儿诚心!”
他抬起头,将一脑门的鲜血展示给云棠看:
“徒儿不跪天地鬼神,只跪师门君亲,此话断无虚假,日月可鉴!如此大礼,徒儿还未曾对十九天君行过,也没准备在未来向他去行徒儿子的师尊只有一个,忠臣不事二主,我陆漾不算忠贞臣子,可也是个男儿大丈夫,岂敢有变节非分之想!”
云棠吓了一跳:“你不是——你没有——”他顿了顿,发觉自己似乎搞岔了,“你和十九天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
陆漾拉了长长的一声问句,方知他、宁十九、云棠的谈话根本就不上一个频道上。他还好,宁十九和云棠的思维却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云棠大概一门心思以为自己是拜了宁十九为师,他这个正牌师父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儿难受;宁十九则总以为云棠是发现了他与陆漾的恋情及道侣关系,满脸不豫就代表着这位想要拆散他们俩,便自己在一边惶恐不安,差点儿落荒而逃……
这俩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陆漾在心底绝望地无声长叹。他握住云棠伸过来的手,慢悠悠站起身来,咬牙道:“徒儿和那十九天君的关系——”
“唔。”云棠一边治疗他额头上的伤,一边竖着耳朵等回答。
“是主仆。”
“主——”
“是的。”陆漾大声说,“徒儿正是那天君的主人。”
……
宁十九狂打了个喷嚏,刚喝进口中的茶便尽数喷在半空。
他对面的楚渊很是嫌弃地看了看他,在吝啬地奉上这一眼之后,他又和刚才一样,对不通剑术的宁十九不理不睬,只对笑吟吟看戏的虹歆道:“去你四师叔山头一趟,叫武缜来。”
虹歆笑道:“四师叔山头多阵道,缜师弟身边更都是毒物,徒儿不去。”
楚渊便怒:“用飞剑!用信符!还要我教你?”
“飞剑好贵的,徒儿的月钱都被几个师弟抢光了,师尊您也总没个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练剑练得都不知山外岁月了……”虹歆依旧在笑,但话里话外的语气殊不客气,对楚二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听得宁十九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信符也不便宜,今日为了漾师兄归来这事儿,徒儿向您、大师伯、诸位长老都通报了一遍,眼下手中几无存货,现绘也绘不出来——毕竟徒儿和师尊您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剑修嘛。剑修只问手中长剑,心无旁骛,哪里会这些画符的杂学……”
楚渊气得脸色发白,对他的大弟子张开嘴巴,然后又猛的闭上,甩着袖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