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氤氲的山洞里,有明黄色的美玉发出莹莹的光,驱散了周遭压抑的暗红死寂。
光芒底下,有二人盘膝而坐,抵掌而谈。
“魑魅魍魉,刚才遇见的那只就是魑了。这周围多伪林,大概是仿地上西南林海或者斑斓林海的格局,元气充裕,营养价值丰富的各类无魂生物也多,所以便容易滋生魑这种东西。”
说话之人轻轻掀开兜帽,喘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不过,随着他一扬眉,稍稍变动了面部几根线条,登时就多了几分昂扬肃杀之气,由倾颓至激越,只在弹指一挥间:
“魍和魉都已经见识过,虽然有些棘手,但只要时机得当,方法巧妙,完全可以无伤瞬杀。如今区区一只落单的魑,最多不超过两天,我就能完全解析出它的行为规律,杀死它之后,其余的魑便都不会再成为威胁……”
对面那人点了点头,对他这种自负的言论并未表达不满,反倒是深信不疑的模样。
于是先前开口的人就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就剩下魅了吧?魑魅魍魉算是这片地区最顶级的有魂生物,咱们刷它一波,怎么着也能刷出好大一片声望来。到时候不怕壑鬼不出现,而只要那东西一出现,凤凰的位置差不多便能确定了……”
他对面的青年又点了点头,一边露出煞有其事的郑重表情,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一边却又伸出手来,为前者拨弄了一下头发:
“这发型好像有点儿过时——”
“你昨天刚给我梳的。”
“嗯,但我今天又找到了一个更好更潮流的……在天上时,我经常看到宫里的人梳这种发型,似乎很上档次……”
“老子不需要!还有我在辛苦赶路、分析周围物种的时候,你这厮到底在干什么?!”
“可以回答一个‘你’字吗?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但我倒是相当地期待——”
“那就请继续期待下去吧。”
被调戏的那一位恢复了一张木然凝重的脸,冷冷地重新拉上兜帽,站起身来,伸手取下了那枚明黄色玉石。登时,他们所在的小小岩洞里就陷入了深沉的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外面飘荡进来几缕同样深沉的血色,稍微冲淡了令人心悸的漆黑。
“这就要走?你的身体能撑住么?”
“适应度似乎又有所提升,刚才转化了一部分元气,估计能撑住半天,但打架就只能靠你出手了……唉,真羡慕你们这些天君,灵气自给自足,不假外界,在任何地方都能和在自家后花园似的,怎么做到的呢……”
“这种口吻是怎么回事儿?你当年又不是没当过天君,还是堂堂真界第一,用得着摆出这种无知孩童般憧憬崇拜的样子么?还眨眼!你这老魔头到底知不知羞?!”
“啧,只是想玩角色扮演,顺便奉承你一下而已……可你这人实在也不解风情了一些,榆木脑袋,真真不好玩儿。”
“……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难道还能是我的错?”
“嗯,毕竟你眨眼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从角色扮演上来说,你这都错到龙塔去了吧……”
“滚滚滚。”
“你最近很喜欢把这三个字叠在一起使用啊。”
“滚!”
……
彼岸花开的小庭院里,有一只落单的魅浮在空中赏花。它和其他的魅相比算是异常年轻的一个,也正因为这种年轻,所以它才会诗兴大发,学文人墨客伤春悲秋,无聊地在那儿赏着花。
彼岸花曼珠沙华,是天壑里头最为漂亮的植物,也是最没有攻击性的植物。其他的例如鬼泣花、嗜血莲、幽灵藤萝那样的植株,根本不能容忍魅这样的有魂生物在自家旁边观赏叹息,摇头晃脑,自命fēng_liú。
其实,在天壑底下能自诩fēng_liú的有魂生物,从壑鬼统一地界之后就不剩多少了。有识之士反抗壑鬼暴/政,一天到晚忙着去吞食无魂生物,想要增大自身力量,根本就没有放松休闲的时间;碌碌俗者甘被奴役欺压,朝不保夕,几乎都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头顶的死兆星,又哪来的闲心去赏什么狗屁曼珠沙华?
所以这只魅,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也不知赏了多久,它托着腮,撩撩长发,眯起竖瞳,漫声长吟:
“花开花落自春秋,残影幽香几人留——”
“——客来但见丹砂落,七分血色无人收!”
有人高声而和,没等惊喜的魅扭头去看谁和谁,眉心已是剧痛,它那蕴含种族神通的第三只眼“灵媚珠”凭空炸裂开来,血水呼啦啦迸射了三尺,然后顺着它的鼻梁淌了一脸。
“……”魅呆愣愣地摸了摸脸上的鲜血,又摸了摸破损的额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忍了一忍,只扭过头,盯住院落前那戴着兜帽的两位,温声道,“刚才是谁,和了我的诗?”
那两位好像没料到它会给出这种反应,一时间无人答话,只有它脸上的血从下巴滴落庭院的声音频频响起,听着颇有些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魅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不给反应,还以为是自己满脸淌血的模样吓着了对方,赶紧捏了个诀,把脸上的血污清洗掉,然后露出最柔和的笑容,又问了一遍:
“刚才是谁,和了我的诗?”
终于有人说话了,可说话的对象并不是它,而是说话者旁边的同伴:“喂,你不是说爆了魅的第三只眼,就能直接去掉它大半条命的么?我看那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