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皇后出殡的前两天,宫里处处都是压抑,就像是头顶三寸悬了一把明光锃亮的大砍刀。每个人都自觉不自觉地低头低声行步匆匆,生怕打破了某种看不见的平衡而使得大砍刀轰然落下身首异处。
与此正相反的是宫外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嫁娶忙。
老百姓们可不知道皇后怎么死的,只知道从皇后出殡开始将举国服丧一个月,到时绝对不允许有嫁娶什么的喜事。
那本来就安排在下个月的喜事怎么办?错后不吉利的,就只能提前了。
一时之间,管他准备齐全还是没准备齐全,大家都在这两天集中办了。
把盛京的街道挤的啊,可比过年时候的花灯会热闹多了。这么说吧,满大街的除了办喜宴的就是准备参加喜宴的。
南佑就是这样匆忙嫁进吏部尚书府的。
骆烨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子,如果不是骆丹把婚指给了他,没准整个吏部尚书府都快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一个庶子。
南佑已无家人,除了骆丹赏的嫁妆,其他什么也没有。
宴席也是没有的。哪怕吏部尚书允了骆烨娶人也是因为骆丹的原因,他官职在身,自然也不能像老百姓那样不管不顾地摆宴席。贴子都没发,南佑坐了一顶小轿,悄悄从后门进了吏部尚书府这亲就算成了。
吏部尚书及夫人也就出现一下受了二位新人的一拜,然后就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骆烨的生母贾氏,本来高兴儿子终于成家了,结果是这么个娶法,当下就心疼的哭了起来。
骆烨好不容易哄得她不哭了,这才进了新房。
没有宴席,自然也不用他出去陪酒谢客,这掀盖头也就不用等到晚上了。
拿了旁边的喜秤挑开盖头,两位新人见到了彼此的第一面。
骆烨是欣喜的,他还以为骆丹给他安排的人多有可能是骆丹手下的丫环什么的,以为是或懦弱或乖巧或什么什么的,但绝对没想到是英气的。
那样的英气像极了边秋,一下子就赢得了他的好感。
“你叫……南,佑?”
南佑一眼把骆烨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脑中也把这个男人的情况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性子懦弱,人微言轻,战斗力半只鸡。
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好拿捏的款。
“我有孕了。”
“哎?”骆烨的好感还在眉宇之间荡漾着,这么一大块石头当头砸下,他当时就被砸懵了。
有……有孕了?这算怎么说的?
骆烨的目光不由下垂,落到了南佑的肚子处,她都有孕了怎么还要嫁他?或者,嫡姐为什么把有孕的人安排嫁给了自己?
南佑抬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簪子是银的,长长的尖端泛着森森冷光,“所以你还娶我么?”
“你你你,你先放下!”她不是要自杀吧?骆烨吓破了胆,瞬间脑补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孩子的爹抛弃了万不得已才嫁给他的前因后果。
如果他不娶的话,她是不是只能带着孩子去死了?
骆烨死死抱住了南佑的手臂,“你别冲动,孩子是无辜的!我娶!我来做孩子的爹!我会把他当自己孩子对待的!”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发展的南佑人生第一次僵住了,任由骆烨夺走了她中的簪子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娶,那么她不介意新婚第一天就守寡。
反正太子妃要的就是她嫁人的名分,至于新郎是死是活,想来也是无关紧要的。
而她,亦是如此。
她嫁人可以,但嫁的人不能碍了她的事。
她没多余的精力去跟别人打太极,实话实说也不过是懒得为自己即将弑夫的行为找借口。以她的身手,弄死眼前这个战五渣再给安排一个自杀的假象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谁知他竟然……
南佑呆呆地看着骆烨把簪子远远地扔到了梳妆台上,又从屋内的饭桌上端来了一碗饭,上面还放了一只大鸡腿。
“你肚子里有孩子一定很饿了吧?那快吃!合欢酒不合适我们就不喝了,这碗饭就当作合欢酒了。”
南佑木木地接过饭吃着,眼睛却直勾勾落在骆烨的身上一寸也不离。
这男人是……有病么?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过来的,他不生气?她刚才是要杀他,不要是要自杀,他真没看出来?不是说还是什么官塾的夫子么?脑子应该好使的啊?怎么现实看起来有点……蠢?
骆烨也自己端了一碗饭又拖了一把凳子坐到南佑的面前,一边吃一边道,“你很坦率,这让我很惭愧。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我才答应娶你。”
南佑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是不是脑子有坑?说的好像那人喜欢他他就有拒婚的权利似的。
“这么看来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喜欢的女人不愿意嫁我,你孩子的爹不愿娶你。来,干一大白!”
骆烨抓起碗里的鸡腿欲跟南佑相碰,见南佑没理他,就自己拿着鸡腿凑到南佑的碗里碰了碰。
南佑:真·脑子有坑!没跑了。
“看来是天意如此,那么我们两个可怜人就携手共度余生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对我娘,啊,就是生我的姨娘好就行,其他的我都听你的。”
骆烨突然放下碗爬上了床,南佑瞬间全身绷紧,他要敢动手动脚,她用只鸡腿都能灭了他!
“给!”骆烨把床褥子掀开,捧出了一个钱袋子,“这是我进官塾做夫子后至今所有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