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鸟所过之处,掀起漫天血雨腥风,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人头攒动,地面上黑压压一片,人类面对着身长近百米的远古巨兽,且不说拼死相抗,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万分渺茫。
距离战场中心一里外,马蹄“咯噔噔”爆响,李弘猛力勒紧缰绳,把两名灰头土脸的百姓放下,调转马头对准战场,手中紧握长刀一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烧着两簇汹涌烈火,目不转睛盯着那怪兽,咬牙切齿:“绝不可坐以待毙,须得想个法子杀了那畜生。”
颜川吹了个口哨,召回前往侦查的猫头鹰,与它一阵低语,向李弘汇报:“公子,确认秦国再无援军。想这帮蛮多年龟缩在那不毛之地,到底从何处请来这许多魑魅魍魉?”
李弘点点头,对他的抱怨置之不理,只问:“我欲往战场上去,哪怕仅有一线希望。川,你意下如何?”
颜川拊掌赞叹,然而未及回答,他身侧的栾星洲却面色大变。这少年武士长了张过于文弱的俊脸,表情因心中急迫的担忧而扭曲变形,瞬间跳下马去,整个人跪伏在地,高呼:“公子切莫以身犯险!”
李弘:“星洲,这并非我一人之事。”
栾星洲:“公子之心,日月可鉴。然而你并无对策,全凭一股热血上头,冲上去之后又如何?根本于事无补。”
颜川皱眉:“小栾!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秦灭韩国,下一个目标非赵既魏,早晚有一日要遇上。”
栾星洲:“暂且按兵不动,我会为公子想出应对之道。”
颜川:“若是陈铬,他定会……”
三人吵吵嚷嚷,正说话间,天空中忽地风云涌动。
翻涌着的云朵中央,突射出一道莹蓝色的火球,仿佛是从九天外坠落而下,竟在苍茫白云中,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尾翼。
普通人的肉眼,完全无法看见李星阑的灵魂粒子,入眼的只见一颗砂砾般的黑点,于万丈高空穿云而过。及至那黑点愈来愈接近地面,才发现那砂砾竟活生生的,呈现出一个人的身形。
“四十七、四十八……”
“四十九、五十……”
“我天!我觉得这个位置不对啊?跟原先的坐标有大程度的偏离,我们需要换一个角度。李星阑,看你的了!”
陈铬黑发散开,双眉飞扬,眼神敏锐坚毅,密切注视着周遭的一切。世界在他的感官中,仿佛融入了达利的油画,时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日光射线中微尘浮游,半空里一颗冰晶飘落,万物如斯静谧。
他略微扭动身体,挺直背脊,令自己的整个身体与长刀连成一线,摆出一个尖刺般的造型。集中所有精力,寻找到地面上的凰鸟,刀尖朝下,对准它眉心间的一块凹骨。
陈铬默数:“五——!”
颜川指着那疯狂的身影,惊呼:“那是陈铬!”
李弘狂抽马臀,破口大骂:“该死!”
栾星洲反应不及,策马紧跟李弘身后,仍不放弃劝阻:“公子不可!危险!”
李弘不顾众人阻拦,奔着战场中心跑去,栾星洲紧随其后。颜川虽然心中担忧,但见到此情此景,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没有办法,一夹马腹也跟了上去。
陈铬默数:“十——!”
嘲风似有感应,即将飞至地平线时,忽然回头向战场方向眺望。只是一眼便当即愣住,颤抖着声音,道:“我的……妈呀!陈铬在干什么?他不要命了?!”
鸿鹄声如洪钟,竟是吓得笑了起来,道:“这兵祖的后人,实是与他没有半分相似,这是去找死的。”
嘲风眼中凶光一闪,即刻掉头,朝着新郑方向边飞边说:“非是如此。我虽对兵祖了解不深,却深知他二人血脉中,有着某种完全相同的东西。一脉相承,薪火相传,走!跟我回去看看!”
鸿鹄紧跟上前,失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女娲那边如何交代?”
众鸟纷纷用翅膀拍拍屁股,反身飞回战场,没有一个鸟给出回答。
陈铬深吸一口气,喊出声来:“七——!”
凰鸟本以为他至多是一颗石头,此时忽然感应到剧烈的杀气,方才抬头仰望。它的双眼瞬间睁至极限,瞳孔剧烈缩小,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嘎——!”
声波形成一道水样的波纹,气浪般四散开来,撞碎城楼,碾烂战车,几乎瞬间便将新郑城,最后的一点断壁残垣夷为平地。战场上的众人,无不七窍流血,或有当即被震得内脏破裂者,双眼一黑昏死过去,从此再无生还的可能。
陈铬紧紧举着蚩尤刀,脑袋朝下,青筋暴起,似乎大脑充了太多热血,身上裹着一层冰霜,却还是热得汗流浃背。
蓝色星光保护着他未受攻击,蚩尤刀割破了声波的屏障,陈铬整个人如同音速的炮弹一般,直直刺向凰鸟的额头!
战场上爆发出一阵狂烈的欢呼,远古巨兽随之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嘎——!”
凰鸟一身腐肉与蛊虫层层叠叠,皮肤几乎坚如磐石,甚至连攻城车投出的巨大石块,也无法将其奈何。
如此坚硬刚强的巨兽,却在此时,自眉心处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裂帛巨响,它的皮肉彻底被刺裂一道口子!
修长黝黑的蚩尤刀,带着点点莹蓝星光,重重点在它双眉间的一道褶皱中,皱巴巴的皮肉,随着这刺激瞬间收缩,以作抵抗。
故而,蚩尤刀没入近两尺后,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