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颜宁只觉脸上一痛,转回头,看到颜明德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己,缓缓放下手掌,“宁儿,我…”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颜宁只觉得满腹委屈,不由捂着脸跑了出去。
颜煦想追,无奈他连日守城,身上也有伤了,一时牵动伤口,只好停下来,再想追,根本追不上了。
“煦儿,让她去吧。宁儿想通了,就会回来了。其他将军们马上就要来了,还是先议事吧。”颜明德叫回了大儿子。
颜煦只好转身回到厅中,看到淡然旁观的楚昭业,“三殿下,玉阳关之危解了后,若我还活着,我必定要为我姑母讨个公道。”
颜煦说着,走回厅中坐下。
楚昭业没有开口,颜家人不会放过他,也得先让北燕退兵后再说。
颜宁憋着一口气冲出大厅后,也不知要到何处去,茫然停步后发现自己在颜府的后园。她沿着花园小径,走着走着,居然来到颜烈养伤的房间。
颜烈救回来后,全身没一块好皮肉,胸前的肉都打烂了,白骨露了出来。
他这些日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每日醒点时候又会睡去。自从知道自己手脚被废后,他也只是一脸平静,性子,也没变得阴郁,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和颜宁说话,和颜明德顶顶嘴。
他今日从昏沉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颜宁坐在自己床前抹泪。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二哥,父亲打我!”颜宁只觉得满心委屈,忍不住跟颜烈诉苦。
颜烈要不是躺在床上,能直接摔倒,父亲打她,来和自己告状?那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总不能去把老子打一顿吧?
“那个,宁儿,二哥这个没法帮你打回来啊。”他赶紧澄清。
颜宁看着他连手动弹都吃力,“二哥,父亲要出城迎战。”
“父亲为何打你?”照说以自家老子的德行,打谁都不会打宁儿啊。
“我让父亲离开。”颜宁说了颜明德和颜煦的决定。
颜烈听完,看着一脸气愤的颜宁,“宁儿,兖州时我带兵去收复虎啸关,在那边,看到的简直跟地狱一样。”
颜烈细说起了虎啸关外累累白骨,各种死状,妇孺是最惨的。
“宁儿,北燕人的屠城,毫无人性。我们可以不管楚昭业,不管谁做皇帝,但是,我们能不管无辜的百姓吗?”颜烈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了一句。
颜宁没想到平时总是鲁莽的二哥,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无力反驳,又觉得这样去死不甘心,她觉得无话可说,站起来又走了出去。
颜烈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叫回她。妹妹心性善良,她只是一时绕不出来而已。
颜宁也不带人,也不骑马,就这么在城里走着。
“哥哥,我走不动了。”
“你怎么那么没用啊。”那个做哥哥的,一副嫌弃的语气,人却蹲了下来,“闹,上来,我背你回家。”
颜宁看着两个孩子走远,小时候,颜烈带自己偷跑出来玩,玩累了,也是这么背自己回家的。
玉阳关的街道,空旷很多,但还是有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有坐门槛上做针线的妇人,还有不时奔跑嬉闹的孩童。
最近南门开了,让百姓们往关内跑,可还是有不少人故土难离,不肯走。
“你们颜家军不走,我们也不走。”有城中的老人这么说。
他们都是自小在玉阳关长大,见多了玉阳关外的战事。北燕人哪次不是来势汹汹?最后,还不是被颜家军赶回去了?
红河岸,玉阳关,雄关如铁,矗立如山。
男儿泪,英雄业,为国何惜一腔血。
保家国,何辞露宿与风餐。
颜宁走到城墙下,又听到了有人在吟唱。
她走上城楼,转身,往城内看,此时已近午饭时候,城内炊烟袅袅,若不是听到战马嘶鸣,若不是看到北面连天的北燕军营,谁能看出此时正是战时呢?
北边,就是北燕人的军营,都能看清他们的战马走动。北燕本就是放牧为主,骑兵著称,所以,战马特别多。
颜宁觉得肩头一暖,一件披风盖在自己身上,转头,父亲正内疚地看着自己,“宁儿,脸上打疼了吧?你……唉……为父也不是……”
颜明德想说不是诚心打她,又拉不下脸。议事出来,他看颜宁这么久没回去,再听人禀告说姑娘正在城楼上,就担心地找过来了。
“宁儿,为父刚才和你大哥商议过了,你已经定亲了,是镇南王府的人。你二哥又重伤不能对敌,要不,要不你带些人,护送你二哥去南州吧?”
对颜明德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私心了。甚至,他做了这决定时,都有些无颜面对其他将士们。
只是,他也是人,女儿年纪尚幼。打仗,本就该是男人的事。
颜宁看父亲一脸挣扎,心中一暖,能让固执的父亲做出这种决定,也是不易了。她还是摇了摇头,“父亲,女儿明白了。就算姑母和太子哥哥真的不幸出事了,就算楚昭业继位了,这江山,也不是他一人的江山,而是天下百姓的。我们不为别人,就为这城中百姓而战!”
“你想明白了就好。玉阳关外再无屏障,我们总得拼一拼,就算败,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父亲,回去吃饭吧,我饿了。”颜宁展开笑颜,难得撒娇地说道。
“好,回家!你大哥还等我们呢。”颜明德帮女儿把披风拉了拉,高兴地说。
这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