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堂仍觉恍惚,“已经到洛京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扭头看看自己身体左侧,明明被砍断了半条胳膊,却不怎么疼。真是怪了。
“走吧,早朝快要开始了。”秦彻的话打断孙堂迟滞的思绪。
他们一走,颜欢就对傅烟芜警告道:“你赶紧回去,小心晚了想回也没办法回。”
“知道了,等洛京这边的消息确定我马上回。这次多谢大师兄了。”
“那我回梧州了。”颜欢说完就要掉头出去。
傅烟芜立刻飞身拦住他,“等等,你就这么走?梧州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放不下的。”接着耸了耸眉,“我劝你还是去看看馨儿,小心晚了想看也看不到。”
这跟刚才他劝她的话就是依葫芦画瓢。
不过颜欢只驻足片刻,跟着还是快步走出包房下了楼。
烟芜深感无可奈何。算了,这红娘不好当,她还是先把要紧的事情办了再说。
那边孙堂坐在进宫的马车里,神智逐渐清明。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从洛京到桐城、被藏到被救,还有从荆州折返至桐城遇袭,每一桩都历历在目。还有还二十三个枉死的兄弟,惨死异乡,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尸骨又被收在何处。
孙堂愈想愈燥,再看看自己残缺的身体,不禁狠狠咬牙。是时候将真相公诸于众了。那些兄弟不能白死。
就这样,当孙堂跟着秦彻走到金銮殿时,胸膛就像冬天的地龙炉膛,烈火熊熊。
文物两班大臣正为对西南卫的处置争论不休,见突然走进来一汉子,都收声斜眼望去。
梅正我怒喝一声:“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私闯金銮殿?”
刑部尚书李大人来回看了孙堂几眼,觉着甚是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直到孙堂猛地扯下下巴上贴着的假胡须,李大人才惊呼道:“孙堂,怎么是你?”
众人皆大吃一惊。这人是刑部的?
孙堂直直跪到地上,声如洪钟。“皇上,各位大人,孙堂回来了。此去九死一生,我四人同行,最后却只剩下孙堂这一条贱命,孙堂惭愧。”
整个朝堂好似成了孙堂的主战场。孙堂宛若胜利归来的大英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半臂壮士身上,专注地听他讲起来龙去脉。
故事哀婉沉痛,他的声音如泣如诉。
“……我四人苦寻桐城邸报站不得。就这样,我们到了桐城府衙,被府衙兵差给拖住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被关了起来。我和林强被关在一个屋子,罗元和钱三的情况我们不知道。每天有人定时送来饭菜,不过饭菜都被下了药,吃下去就分不清白天黑夜,成天昏昏沉沉。直到有一天,送药的换了个生人,后来知道那人是个大夫,是被抓进山寨里给那些土匪瞧伤的。”
李大人很是疑惑。“土匪,你们进了桐城府衙,怎么会被关在土匪的山寨里面?”
“桐城知府跟那个土匪山早就有勾结,听当地百姓说,土匪山劫了不少良家女子进山,很多人到府衙告状,知府大人接了状纸表面上应了,结果却阳奉阴违,每次剿匪都是无功而返。渐渐,百姓便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的真面目了。”
皇上气得从龙椅上一拍而起,“岂有此理,此等知府是来鱼肉百姓,祸害朕的江山来了。梁朗,你速派人核查桐城的吏治,将这个狼心狗肺的桐城知府押解进京。”
吏部尚书即刻出列,“臣遵命。”
皇上喘了口气又坐回龙椅上,“你继续说。”
“那位颜大夫偷偷给我和林强解了méng_hàn_yào,并让我二人继续装作昏迷的样子。过了几日,竟然有官军来攻打山寨。山寨虽说有百八十号强人,但官军却有上千人,两方实力悬殊,我四人终于被钦差卫队给救了出来。”
梅正我惊问:“是钦差卫队带人攻打的山寨?”
“正是,杨将军一到桐城就接到许多百姓的冤情诉告,当场便将知府大人下到牢中,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好,好。真是大快人心。杨胤,你这个儿子前途无量啊。”皇上喜得又重重拍了下龙椅,然而心里还是有些不解。“既然跟上钦差卫队,后来你们怎么会出事呢?”
孙堂的神色顿时变得悲戚,“开始,将军说我们独自回京不安全,让我们跟着卫队一起到柳州,等事情完了再一同返京。可是,等到了荆州,钦差大人听说云州局势紧张,便命我四人火速回京禀明情况。云州刺史的第四份邸报是在桐城丢失的,桐城府衙刻意阻拦邸报入京此乃我四人亲证。”
孙堂讲到这再也忍不住泪水,“杨将军派了二十名护卫保护我们上路,返回的途中我们又到了桐城。我四人宿在桐城客栈,当晚,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进了房,我听见响动准备取刀,半只胳膊生生被砍下。转眼的功夫,屋里的人全死了。又是那个颜大夫从死人堆里救了我,后边我一直昏迷着,醒过来就看见指挥使大人。”
殿中鸦雀无声。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御史大夫郑如龄。“皇上,有人处心积虑阻挡云州那封邸报进京,显然是为了陷害西南卫大将军和云州刺史,请皇上三思,还是不要收回关不度的兵权为宜。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啊。”
兵部尚书立刻针锋相对。“郑大人这话好没道理,一封邸报能证明什么?能证明关不度没有私闭城门,还是没有隐瞒其子身份。”
“哼,老夫只怕那帮杀手的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