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烟芜写道:大门口的福袋里可有接到梅家的福贴?
萱草抱出一叠花纹各异但皆是喜气盎然的飞贴逐一翻看。她记得是有。“啊,这张。帖子皮上画了几株梅花。”
傅烟芜接过来瞧了瞧。这帖子通篇写满了吉祥语,唯有最后一句话以梅家老夫人的名义邀请傅家老夫人过府。
为什么不是以梅家小姐的名义邀请自己呢?京中大户人家都晓得祖母去了梧州。
可见,这梅家人并非真心送帖子,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可偏偏,她还非走一趟不可了。
“小姐要去梅家做客吗?”
烟芜写道:不是做客,是想去梅家前院的客厅看看。
萱草微微蹙眉,“若是小姐一个人上门,下人怕是要直接将您带到后院去。”沉吟片刻后又道,“梅家同长公主跟蒙家是姻亲,不如让拂尘出去打听,看那两家的少爷小姐几时去梅家,到时候小姐凑到同一日,便能进前厅了。”
烟芜赞许地点点头,萱草反应真快。不过,她想尽快去,不能等太久。
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要去梅家吗?”
来的人是秦彻,真可谓求仁得仁。傅烟芜眸中的笑意星星点点,写了两个字递过去。夜访。
秦彻也提起腰间的竹刀,写道:说话。
傅烟芜再也忍不住,噙着笑意点了下头。这人从来不肯吃亏,麻烦他就得顺着他一次。好吧,那回头就去他梦里同他说两句应付应付。
萱草见两人眼神你来我往,跟打灯谜似的,很是有些不自在。借着踢脚炉的动作,朝边上挪了挪身子。再瞟见秦彻瞅着傅烟芜的眼神似藏着一把火,心中砰砰直跳。她早就觉着小姐跟秦东家有些暧昧,莫非两人真有什么。
萱草的视线移到秦彻身上。他腰上跟小姐一样,也挂着一支竹刀。不禁暗骂,是她驽钝了,秦东家从来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心思啊。
想到这一点,萱草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从隔壁房间坐一会;但是让他们孤男寡女在一处,又不合时宜。心下一时倍感为难。
好在秦彻是个有分寸的,条件谈好了便主动离去。
没多久,拂尘就带了个包袱回来,挤眼弄眉咕哝。“真把我当成自个的丫鬟了。”
萱草打开包袱一看,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便明白拂尘又被秦东家使唤了,当即捂嘴直笑。
是夜过了子时,秦彻从琉璃院的窗口飞出,急不可耐奔赴合欢苑,腾空跳了三两下后落到傅烟芜的屋顶。
烟芜已穿好夜行衣,头发挽成一个团缀在脑后。她听见屋顶瓦片上的动静,便取过面罩,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屏风后头的拂尘很郁闷,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要是她武功也像东家那么好,今晚跟着小姐的就是自己了。
秦彻看见月光下的傅烟芜,胸口莫名发烫。他从未见过她这一面,矜傲、魅惑。
不枉他等了这么久,丫头终于长大了。
一身黑色的短打劲装,勾勒出若有若无的曲线,使她看上去跟平日大相径庭。光洁的脸庞滑若凝脂,眼中波光粼粼,泛着难以名状的清冷。眉眼里去了常挂在脸上的温和,显得不那么容易亲近。
秦彻略感迷惑,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烟芜见他傻傻发楞,动了动嘴唇,无声道:“走啊。”
她嘴角一扯动,秦彻便找回自己熟悉的感觉。一揽一跃一跳,两人从地面飞上屋顶,又从屋顶翻过院墙。
距离最近的角门还有段距离,傅烟芜想着他旧伤初愈,不肯再让他用轻功,想自己跑到东边的围墙。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哪能由着她。秦彻用力按到她的腰上,傅烟芜顿觉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被她抱着,跟他一起腾空遨游。不得不说,飞起来的感觉美妙极了。
傅烟芜正笑得粲然,不妨左耳一热,“放心,你轻得很。”
烟芜有些羞恼,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对着他肩膀用力一推。
秦彻吓了个半死,连踢几下腿,及时搂紧她的腰缓缓落到地上。
傅烟芜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怒瞪他一眼,然后大步朝东边墙根跑去。
秦彻似有若无笑了一下。等悠闲地走到墙根,他再度将犹带薄怒的烟芜用力搂住。这次吸取了教训,他不再说话,只紧紧贴住那香软的身子,让她无可奈何。偶尔有风吹起,淡淡香气一飘进秦彻鼻尖,他便深吸一口气。
一路上飞飞停停,起起落落,总算是到了梅家。
若是寻常府邸,这会定是黑灯瞎火,但梅家前院还有人值守。
秦彻带着傅烟芜落进庭院,拉起她脸上的面罩,让她先蹲到一口大水缸后边。然后他一拐一绕,到客厅门口探了探。值夜的有两人,都蹲坐在炉子旁打盹。
他飞到横梁上,从灯笼里借了点火,然后将一根香插进地砖缝隙。掌风朝里一吹,迷香的味道就飘了进去。这是跟那帮毛贼学的法子。他们扔的迷香筒,他觉着好用,便让暮年专门弄了一些。
两个仆人愈发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倒在地上。
秦彻准备返身去找傅烟芜,忽然,大门口传来马车动静。万籁俱寂的冬夜,这样的动静听起来格外分明。
“老爷,您回来了。”
秦彻跳进黑暗处,歪到一棵罗汉松下竖起耳朵。一串脚步声,除了梅正我之外,还有两个人。这三更半夜的,梅正我还在忙什么?
“您就是邹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