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烟芜出宫之后,连夜赶去寒山寺,进到卜门幻境。她看了一眼不念大师的肉身,师父仍旧维持着那个打坐的姿势,安坐在湖水之中,脸上没有半点死亡之气。
今天在宫中同皇上近距离相处了一天,她总算看出点眉目。皇上可能是被心魔所困,白天的种种迹象,都昭示出他心底在害怕些什么。
灵气不够啊,突破不了皇宫内的风水禁制,要不然她就直接入到皇上的梦里去瞧一瞧究竟。眼下只有给皇上增加一些积极的暗示。比如,皇上对师父信任有加,若是将师父用过的东西送一样给皇上,皇上的睡眠问题可以暂时得到解决。
其实,将福灵驱赶到皇上的身上,增加皇上的幸运度,是最好的办法。但皇上是男子,阳气重,一般的灵物都不容易靠近。况且,看如今的情况,让皇上出宫也不大可能。
那么,她只能将福灵收归己用,用来增加自己的灵气了。
傅烟芜在幻境中四处搜罗,没有找到师父贴身用过的物件,除了一件朱红色袈裟。
也不知皇上喜不喜欢这个物件,其实若是能找到什么玉佩玉石的会好一些。师父脖子上倒是戴着一串贴身佛珠,不过师父说过他的尸身不能动。
那就它了,袈裟就袈裟,皇上若实在不喜欢,再拿回来好了。
临去之前,傅烟芜去了趟应无伤住过的茅草屋。她捡起地上散乱的纸张扫了几眼,纸上仍旧一片空白。
暗叹,还是看不到应无伤写的东西。
一时之间,她竟想不起来,师父究竟有没有说过他能否看懂这些白纸的话。还有就是,师父的银针没有交给她,这点很奇怪。师父临死之际的交托,没有银针,那她如何废除应无伤的卜术呢。
没有迟疑太久,傅烟芜带着袈裟下了山。明天还要再进宫,不能在此耽搁太久。
到了侯府,她就将那颗聚气丹拿去给颜欢。
颜欢将丹丸细细在手中研磨,最后碾成粉末,嗅了嗅。“这丹不过就是养荣丸里略加了些朱砂,用来活血补气不错。只是不宜长期服用。若想强身健体,还是不能一味依靠药物,增强身体的元气才是正途。”
烟芜对着颜欢福了个身子,以表谢意。
刚过二门,游馨儿风风火火地从游廊上跑过来:“芜姐姐,我去找夫子请教问题,嘻嘻。”傅烟芜遥望着那灵动欢喜的背影,驻足片刻。这么晚了,馨儿还要出二门来找颜夫子,难道不怕人说闲话。
檀香道:“表小姐白天都跟明月少爷待在一块。明月少爷,恐怕是妨碍到她学医了。”
烟芜低头前行,不再想馨儿的事情。馨儿年纪还小,性子又天真,估计根本没往男女之情上多想。
第二天,天刚被泼了层淡白的釉彩,崔嬷嬷捂着胳膊回来了。
“三小姐,湛王府守卫实在森严,老奴没能得手。湛王妃每次出门,身边都有四个一顶一的高手。”
傅烟芜指了指她胳膊上的伤。崔嬷嬷立道:“这是王府的巡逻队射伤的,没有毒,撒点金疮药就好。”
傅烟芜示意檀香帮忙包扎,写道:嬷嬷好好养伤。然后,一只手摩挲起竹刀。
惊动了湛王府的巡逻队,湛王府的守卫只会更加加强,强取那颗东珠是不合适了。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去掉湛王爷的好运气,最好找恰当的时机分两步进行。先取福灵,再偷东珠。
傅烟芜摸了摸璎珞上的猫眼石,心中有了主意。
收拾妥当后,准备进宫,看看皇上的情形。
傅烟芜这边在进宫的路上,皇上那边刚下完早朝。各州送来的邸报奏折积压了不少,还有各地军政要务,将长平宫的长桌堆得满满当当。
太后听说皇上昨晚一夜安睡,特别是听到傅家三小姐让皇上病情好转,便赶紧过来了。
“皇上昨晚上睡得可好?”
时公公躬身道:“寅时中醒来的,比往日多睡了三个时辰。前些日子都是子时一醒再睡不着了。”
太后面色不虞,“你下去吧。”
时公公走出去,皇上也没见抬头。“母后过来可是有要紧事,朕今日想多看些折子。”
“你昨日怎么没见那个袁道师,他炼制的聚气丹我服了几日,感觉很是管用。”
皇上放下奏章。“卜算子能治好朕,母后您看,朕今日身子就爽利得很。”
太后幽幽叹道:“皇上信她,却不信自己的弟弟。”
想到自己对傅烟芜说过的话,若是治好了皇上,明年怕就要让她当大国师了。心中一着急,便口不择言道:“你弟弟要有心同你争抢,今天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皇上面色勃然青了,“母后的意思,这天下这皇位都是辰弟让给朕的?朕竟不知道,在母后心中,儿子如此不堪。”
霎时间,那些尘封的往事风起云涌。
十五岁的姬正,十三岁的姬辰,大丰究竟该立谁为太子?
姬辰性情温顺,文武双全,又有勇有谋,远比自己受朝臣拥戴,更比自己讨父皇母后欢心。若不是不念大师亲点,自己还真当不了这个皇上。
就是因为这份自卑,自己才会将应无伤招进东宫,寄望能见贤思齐,拓展智识。应无伤学识渊博,的确教给他很多东西。可是,后来,他竟然带着工匠,以找龙穴安国运为由,远遁于天地之间。
太后自知失言,软语道:“皇上,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只是不想那个傅曼烟做大国师。”
皇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