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最让顾亦琅注意的,却是那两名男子身后站着的几名护卫。
顾家也养的有护卫,顾亦琅也看到过父辈们出门时带的那些护卫是什么样子,那两名男子带着的护卫,只从气势上看,比顾家的护卫恐怕还要胜上一筹。
气度不俗,穿戴不凡,又带有这样的护卫,即使不用想,顾亦琅也知道这两名男子身份绝对不普通。
两名男子听到顾亦琅的嘀咕,其中一人显然有了兴趣,就招呼了顾亦琅,想要看看他口中技艺不凡的画。
顾亦琅好不容易偷来的画却偏没人肯信,这时见有了识货之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把那画送到了男子的手里。
不过,那男子看了画显然很失望,只道了一声稀松寻常。
顾亦琅心里一急,“这画的水平怎么可能很普通?这可是顾家六老爷所作!”
道出作画之人的身份并没让男子再多看那画一眼,却引起了另外一名男子的注意。
也不知是为何,另外一名男子明显对画本身不感兴趣,仍决定要将那画买下来,还向顾亦琅问价。
顾亦琅心一横,就直接给报了个三千两。
“……所以,你就以三千两的价格把那画给卖了?”
听完顾亦琅的讲述,顾青未深吸一口气。
顾亦琅点了点头,却有些不敢看顾青未。
虽然顾青未此刻表情很平静,甚至连一丝半点的怒气都没有,但也不知道为何,顾亦琅被她那看似平静的双眼一扫,竟就觉得心中发寒。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这个妹妹如此可怕。
“那画,是一张青山红日图,上面盖着‘玉山先生’铃印?”顾青未听到自己冷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顾亦琅因顾青未这声音而打了个寒噤,然后有些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他先前的讲述之中,也没有描述那画的内容。
“我知道的可多了……”
顾亦琅听到顾青未这样说。
还来不及感到疑惑,就见顾青未几步来到他面前高高抬起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和顾青未那满含愤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蠢货!”
顾亦琅只觉自己原本完好的半边脸一麻一痛,他想要跳起来质问顾青未,但在触到顾青未的眼睛时却被骇得浑身僵直。
那双原本清澈透亮的眼里,这时就像搅动着无数翻滚的阴云,里面透着的暗沉与阴郁就仿佛一只随时都会择人而嗜的凶兽。
“欢姐儿!”
“欢姐儿……”
老太太等人也惊呼出声。
这其中,最惊讶的要数六夫人文氏。
文氏当年在闺中时亦颇通文墨,后来与顾锦淳成亲之后也因志趣相投而感情深厚,从前文氏就被秦氏拿红袖添香来打趣过。
顾锦淳有这样一个能与他说得到一起去的夫人,自然愿意与她说起自己的画。
文氏记得,顾锦淳对先前所作的那些画的评价都是练手之作,不值一提。
她相信顾锦淳不是妄自菲薄之人,他既如此说了,那么画就确实拿不出手。
就如最先要看画的男子所说的一般,那些画是稀松平常。
事实上,听到顾亦琅说偷了顾锦淳的画,文氏亦十分恼怒,哪怕那些画比不得名画,却到底也是她夫君所作。
可当顾亦琅说他拿那画卖了三千两时,文氏却奇异的猜测起那买画之人是不是钱多得没处撒了。
否则,一副无论哪方面都不出彩的画,竟也愿意拿三千两去买?
连她都不甚在意那画了,为何,欢姐儿会动怒?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侄女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生气到让人看了都觉有些骇然,还动手打了顾亦琅。
顾亦琅纵是个纨绔子,可他,毕竟还是欢姐儿的哥哥。
文氏能想到的,老太太和其他几人不会想不到。
“今天这事儿就先到这里,老三,赶紧领着你媳妇和琅哥儿回去,方才的事,我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的风声,否则,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老太太沉着脸道,视线尤其在三房几人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再有怎样的理由,掌掴兄长也不该是一个女子该做的。
只要有半点这样的消息传到外面去,欢姐儿的名声就算是全毁了。
被老太太这样一说,林氏几妯娌自然连连点头,便是顾亦琅和最疼他的陈氏,也只能把心里的震惊与怨恨全都压到心底。
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众人也就先回去了,最后只留了老太太与顾青未两人。
老太太也不知道顾青未方才为何突然发作,但看着顾青未这时那阴郁的样子,她也是一阵心疼,自然再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
罢了,就当是欢姐儿代她教训琅哥儿吧。
这样一想,老太太轻吁一口气,招了招手,道:“欢姐儿,你来。”
顾青未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连连告诉自己这不是前世,这才勉强将那些阴霾都压了下去。
她依言走到老太太身边,就这样坐在了老太太脚边的地上,以一种蜷缩的姿态抱着双膝,然后将头轻轻靠在老太太的膝盖上。
“祖母……”
才说出这两个字,顾青未就哽咽起来。
就算她千防万防,那青山红日图还是传到顾家之外了,难道,前世的悲剧还要再一次上演吗?
前世因六叔的事伤心的并不只是她一人。
那时的老太太身子本就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六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