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拉开窗帘,萧笑望着天空那颗明亮的启明星,眼睛晶晶亮,丝毫没有睡意。
桌子上摊着她看了一晚上的合同书,风吹的书页哗啦哗啦的响。
一夜下来,除了之前明显的问题关于集资的注明,条款里还有着俩点不明显的和法律不相称的要求。
看着用着铅笔圈画在上面的痕迹,萧笑将它们夹在书中,用手用力的拍了拍脸。
窗外的公鸡已经开始此起彼落的打着鸣儿,看着挂在墙上的自鸣钟,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打个盹儿,想着白天将有一场硬仗可以打,萧笑果断的爬上了自己的床上,将闹钟定好时间后,须臾之间就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了。
萧爸萧妈也一宿**,早上俩个人对望了眼对方的深色眼圈儿,均苦笑了下。
随意的做了点早饭,萧妈强打着精神,看着坐在院子里自己的男人顷刻间老去的神情,心有疼痛。
而萧爸坐在院子里的井沿儿边,上面被昨夜的霜打湿了,他浑然不觉的坐在上面,瞪着院子中间的那个小小的大棚发呆。他还记得,自己家最开始关于做大棚和种树之类的想法,不过来自于孩子的一个小小玩笑。
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脸,男人很多时候,对失败的征服比对成功的渴望更高,但是,责任让他放不下这一切。
赵爷爷进了萧家后,见萧妈要打招呼,做了个手势,摆了摆手,直接往院子里萧爸的身边走。
萧妈有些纳闷,这赵叔怎么一大早进了屋子,转而一想,今儿个萧笑好像是要去隔壁学东西的日子,也是周日。想到这里,她有些心急,如果是周日的话,那么她不就不能找他们的老师了么。
她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一面纠结着望着院子里,俩个人说什么她听不到,一面儿往萧笑的屋子望,这孩子素来不赖床的,今儿个怎么了?
这厢,萧笑不是不想醒,而是恰好,她又做梦了,从一个梦进到另一个梦,再从另一个梦拐入其他的梦,总而言之,她在梦里兜兜转转,想醒又醒不过来。
梦里是和她前世不同,和今生也截然不同的一个人,过着另外一番模样的生活。梦中的那个小女孩,自小就天赋异禀,一路跳级,并在各方面展现天赋,周围各种出色的人环绕,看着那个公主模样的小女孩,萧笑觉得心中萌出一股讥笑,对,不是羡慕,而是一股仿佛是自嘲般的讥笑。而那个男孩子,好像是赵廷凯,又仿佛不是他,俩个人渐行渐远,终于互无音讯。
就在萧笑沉在梦里不知道怎么找到出口的时候,萧爸和赵爷爷在院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了对话。
“赵叔,这么早过来...”萧爸本来佯装着无视,虽然对赵叔这么早过来有些不解,但是俩家就是隔壁,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淡淡的寒暄着。
“萧小子啊,你说你多久没跟着我老头子屁股后面叫师傅了啊!”萧爸的话没说完一半,赵叔背着手,蹲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但是却面色严肃。
"师父?"乍然听到这个词,萧德才有些陌生,但是幡然一笑,苦笑了声“赵叔,你还埋汰我呢,我干了那种事儿,哪还有脸叫你师父啊,叫声赵叔,也是得亏您心宽不和我这种人计较...”语气苦涩,萧爸忆起以往的事儿,心中除了悔恨,也有无尽的遗憾。
这些话,其实搁在俩个人之间,已经能长成萧笑那么大的一个人,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想起往事,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股子的脾气,老爸还活着呢,自己偶然见着赵叔会把式,就跟着后面也不管人家教不教,就那么直愣愣的叫师父。
直到那个乱到彻底的年代来临,自己犯浑啊!
想到这儿,萧爸也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行了,我老头子也不是和你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就想问问,你当初想学武术的时候,我问了你句为什么,你怎么答的?”赵叔见状,岔开萧爸的话题,反而问了句。
萧爸连沉思都没有,立马答了一句“武可修身,定性,虽然苦亦然可成乐。”
赵叔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出了这出,这萧德才可是自己心中最中意的一个弟子了。虽然现在收了他闺女传了点把式,但是到底是女孩子,而且心性不在这个上面,能有所成,却难传承,也就学着防防身而已吧。如果这个时候,萧笑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赵爷爷知道的一清二楚,定然会尴尬的笑着。
眼下,他看着当年生声洪钟的男孩子,一脸火爆和热血的回答,和如今坚定却沉稳的答案,他不禁笑开了。
“这才对!虽然可惜你未入我赵门,但却尽得武者精神,如今却为了这么点破事儿,不但说还没定下来,就算定下来,卷土重来未可知,用得着摆出这副颓废的模样么?你看着你媳妇儿,你闺女,个个想着法子,你却在这抽闷烟,对得起他们么?”萧家昨儿的事儿,大壮的声音响,老伴儿正好在院子里听到了,回屋和他叨咕了句,本来他没有当回事儿,但是一大早就见着萧小子坐在那,眼睛没个精神头儿,看着就让人来气!
被赵叔说了这几句,萧德才不禁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看着神色有些尴尬的萧德才,赵叔适可而止的止住了话头,起了身子,却一个踉跄。
“赵叔!”萧德才忙起身扶住了。
赵叔挥了挥手,挣脱了萧德才的搀扶“老了,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