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这日午时,柳飞死了的这事儿,整个县城就都知道了。
到了午后,连州府太守都派使者来的事儿,大家也都知道了。
清远县城的市井之间,就和炸了锅一般,人人都在私下议论,想着吴县令今后可该怎么办。
就连岳芳在前面铺子听说,都当个事儿来和她说。
“听说柳家人在县衙前闹着呢,还有人说他们去给太守喊冤去了。太守也派了三批人过来,把吴县令斥责了呢。”
消息真真假假的,分不清。
李花儿也不议论,只是听岳芳说了街上的传闻,微一沉吟,这才道:
“芳姐姐,今天怕是要宵禁了,你先送果儿回去吧,告诉我爹娘,让他们莫担心。”
岳芳问她:“你不回去看看吗?”
李花儿笑道:“我身体这个样子,回去了家中也是担心。而且如今铺子事多,一旦宵禁,进出县里不便,怕耽误了事情。”
岳芳听她说得有理,便认了。
李花儿又叫了李果儿来,叮嘱她别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家里,又道:“你临出城的时候,去医馆问下章爷爷,约个日子。”
李果儿说了声是,又叮嘱李花儿也要好生保养。
李花儿应声是,又帮着收拾东西,送岳芳和李果儿出城。
而当她再次回到铺子的时候,果然衙役们开始沿街巡查。
衙役后面还跟着更夫,敲着锣宣布那宵禁的消息。
李花儿看着外面颇觉紧张的情景,心中不由叹息。
这位一直还算顺利的吴县令,如今确实焦头烂额了。
不知他眼下怎么样,也不知道沈珩如今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
接下来的这几日,因为衙门的事情,街上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的。
不过清远县毕竟是南商路上的重镇。
既然重要,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乱了起来,那来来往往凭商引行事的商队,还是照常做着生意。
而乱糟糟的消息,也多了起来。
有人说吴县令无事,有人说吴县令马上就要被削官罢职了,甚至还有人说,吴县令就快要掉脑袋了。
莫衷一是,没个真章。
只有这天气,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阴雨绵绵。
偶尔一次对门的平三跑到木匠铺子,和郎伙计吹牛。
郎伙计话少,平三说十句话,他未必能说上十个字,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平三在说。
就提到了衙门如今正雇闲散的民夫,要去加高堤坝。
“一天给二十个大钱,还管两顿饭呢。啧啧这多年,都没有过这样好的差事。”平三嚷嚷着,说自己也想去应个征。
他是说过就算,一旁的李花儿听见,反而放心了。
吴灵均想干的事情还在推动,就说明如今他是安全的。
而且这几天,她虽然没有见过吴灵均,可是遇见过小喜两次。
每次小喜都是神色匆匆,打个招呼便去忙了。
虽然忙碌,但看脚步轻快。
李花儿更放心了。
这些都是好兆头。
这七天里,事情也不少。
章太医已经去看过张氏,回来的时候还遣了柳喜福来,告诉她张氏的身体还好,让她不要担心。
柯掌柜的商队已经往京城去了,岳茂依旧是船主,而柯掌柜和岳芳都没去。
柯掌柜是因为铺子的事情,岳芳则是留在家中准备嫁妆待嫁。
李花儿估量着时间,开始准备给岳芳打几样好家具。
又因六月二十三是柯掌柜的寿诞,她还特意备了份礼物。
柴氏和詹太太如今都没了动静,那桩莫名其妙的冲喜婚事自然是不成了。
但和詹家的梁子,也如此结下了。
李锦儿知道了詹家的事情后,便有些闷闷不乐。
李花儿知道她的心思,但也不点破。
这事情,说得太多反而不美。
待七天过了,李花儿调理好了身子,再被章太医念了一车“日后依旧要好好保养”的话,就重新开始了工坊的事情。
……
且说今天,难得太阳露了脸,李花儿正在铺子里给岳芳画嫁妆图时,齐伙计从外面进来,抱怨道:
“闷得厉害,这雨竟还没下透呢。”
说着,便开始招呼人将东西搬了进来。
是给关舒鸿做的那些东西。
“当心,莫要磕到了。”齐伙计一边嘱咐着,一边过来低声对李花儿道:“掌柜的,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李花儿看见东西进来的时候,已经搁笔起身,又听他问得古怪,便问:“什么事情?”
齐伙计将方才如何撞见李锦儿和詹家小少爷,如何在书院旁僻静角落说话的事情,说给李花儿听。
他说话的时候,李花儿已经开始仔细地检查给关舒鸿新做的屏风。
虽然纹饰都是她亲手雕刻,但也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可是等齐伙计说话,李花儿的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个隐忧呢。
“我想着,别李大夫再吃亏,”齐伙计心有余悸的,“要我说,詹小少爷的病不看也就不看了,省得还落个埋怨。”
齐伙计只当还是治病的事情,才有如此一说。
李花儿叹了口气。
她检查好了底座上的纹饰之后,又绕到后面开始检查,“章爷爷常说医者仁心,姐姐和章爷爷学了这许久,自然也觉得治病救人是本分,哪里会挑病人呢?不像我们做家具的,客人不好,大不了不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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