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儿何唱白搞得神神秘秘,之前就扬言是个不一般的场所。

曹铭心里笑笑,不说寻常的娱乐场所,就是深藏市井的带有禁忌色彩的俱乐部,也都见识过。还记得第一次被魏达带到宝岛的裸食餐馆,里面顾客和工作人员无一穿衣服,但交谈用餐个个面色如常,年轻女子大方展示着曲线,峰峦如聚,红豆嫣然。

前世的曹铭一直信奉“人生在世,食色二字”,有了乐清这个美女标准件后,几乎把生活上的其他追求都集中在了吃上。

这点,乐清和曹铭志趣相投,两人趁着假期,几乎在大学四年吃遍了全国:东北的李连贵熏肉大饼,广东的木瓜炖雪蛤,长白山的榆黄,海南岛的椰果沙拉,去过凤凰吊脚楼上吃土菜,上过明珠塔端喝咖啡。

在曹铭听来的不一般的场所?有多不一般?

尚雪梅给何唱白打预防针,明言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她和曹铭不去。

一句话就帮曹铭的主也给做了。

边上的孙钰没忘帮衬着自家人:“没事,有我呢,他敢?我监督着!”

曹铭失笑,对何唱白两手一摊:“得,都是后宫干政,没我们什么事了。”

说说笑笑,何唱白带着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小区。

其他人神情疑惑:“不是吃饭吗?不下馆子来这干嘛?”

曹铭这时候咂摸出门道来了,轻声:

“私房菜。”

何唱白表情郁闷了:“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语气有点泄气,原本来准备等进了屋子卖个关子再好好解开谜底呢。

“老大,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何唱白忿忿不平。

曹铭安慰东道主:“一时瞎蒙胡猜的,你还别说,这地方我还真没想到。不管怎么说,这次次你花了不少心思,都记着你的好呢。”

何唱白这下心里好受点,借题发挥:

“那可不是?我们要去的这家算是这里最正宗的私房菜了,规矩也古怪,每天只做十桌,做完之后就是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开后门。

这次我还是拿的的是我爸几个月前预定好的号牌。”

何唱白这么一说,一下都把大家的好奇勾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为快。

上了楼,进了房间,给人感觉就是一家很平常的住户,三室一厅,除了客厅用香木隔出两个包间,其余的陈设都是家居用品,若不是有心观察,很难将其和菜馆联系起来。

曹铭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才在茶几上的一块古拙玉质工艺品上发现点端倪,玉身镌着两行小篆:

觑神佛入蝼蚁,

寄厚味于淡泊。

曹铭由衷赞叹:“大隐隐于市。”

这家主人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面容和善,在迎接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热情,只是很有礼节地低头示意,这让曹铭等人感觉自己不是来消费吃饭的,更像是在老朋友家串门。

这种感觉很新鲜,全然没了往日去饭馆的心境,更加轻松自如。

何唱白见曹铭评价高,心里也觉得有面子,红光满面地招呼大家要喝水的话自己去客厅倒,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纸杯。

大家也没不好意思,就如同在家中一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菜是何唱白早就订好的,一些需要长时间发酵水泡的食材也恰好到了下锅时间,何唱白领着人进门的时候,厨房的女主人捏准时间,堪堪开灶。

等了半个多小时,第一道菜终于上桌。

除了何唱白,其他人都是一愣:“炒猴子腿?!”

这道菜是家喻户晓的本地菜,对每个人都很熟悉,就像辣白菜之于东北人,火锅之于四川人。

当然,这不是真的猴腿,而是一盘清淡的素菜,因为主材的野菜外形细长有节,颇像猴子腿才得名。

众人心里有点失望,绕了一大圈吃的还是家里没事就可以吃到的普通小菜。

曹铭倒是并没有因为它的常见而觉得廉价,见周围伙伴们的表情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何唱白脸上挂着尴尬,笑着解围:

“知道猴子腿是什么吗?”

王大力切了一声:“还能什么,野菜呗,河坝上每年都长满,割都割不完。”

“那它是什么野菜?”

“什么……这谁知道啊?不都只管叫它猴子腿吗?”

曹铭笑笑:“趁还没开饭,给你们卖弄卖弄。其实猴子腿它有个非常古典美好的名字:薇。

中国的诗经里面有一篇特别有名的佳作:《小雅.采薇》讲的就是这个。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朗朗而谈,曹铭流畅地背出那篇六节古体诗,缓声慢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随着蕴含着古文化精髓的音韵起伏,大家思飘转,像是穿过千年百年,又回到了那佩弦戴苇、香车美人的年代。

曹铭讲完,大家大都无法一时理解这篇古老诗经的背后含义,但是仅仅从它字面音节上表露出来的语言魅力就让大家一阵神往了。

沈仪迟疑:“我也记得个典故,关于这薇的。

没想到,在文学作品中那么有名的物事竟然是我们这一直不在意的食材。”

尚雪梅:“什么典故?”

“具体我也记不大明白了,不过说的是伯夷什么的……”

话没说完,孙钰恍然接口:“你说的是商周时期的伯夷拒食周粟,隐居采薇的事吧”

孙钰今年高二,一些古文知识显然比沈仪尚雪梅她们了解更多,这时候拿了一个表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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