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同学,你被噩耗急招回国时,我手下叽叽喳喳的小鸟儿们就在密切关注你了。你难道不知道,一张合格的情报网是蜘蛛活下去的关键吗?”沃尔特与腓特烈并肩而立,俯瞰大厅,又手痒掏出了另一支雪茄,摸索着打火机:“布雷施劳德像抛弃人老珠黄的情妇一样,一脚踢开巴法里亚,自己却串通巴黎银行家打理巨额赔款,光收取1的手续费就赚的盆满钵满。你不恨他?哈哈,你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奥菲莉娅扭头打量哥哥,看见腓特烈的指甲攥进杉木磨成的栏杆里,他那侧脸,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格外触目惊心。
沃尔特得意地抽烟,眯着眼吞云吐雾,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对了——bingo,扳回一局。
“但是我听说布雷施劳德以哈布斯央行的名义,对水城的商船课以重税——这是意图明确的垄断性竞争。长此以往,就算水城海运繁荣,从殖民地贩回的烟草和棉花也难以赚取内陆利润,因为大头都被布雷施劳德吃光了。”腓特烈撑着栏杆俯瞰大厅里的贵族,森森地恐吓着身边的挚友:“贪婪的人习惯像狼群一样狩猎。你的货在维纳卖不出去,在巴黎更卖不出去,因为他们很容易私下组成关税同盟。可以预想,水城的辉煌迟早会被内陆银行家蚕食,甚至吞噬。”
“所以,我们俩还在这里废话什么呢?”沃尔特摊牌。他转身看腓特烈,拿着烟却不抽:“让我们将火枪捅进布雷施劳德的菊门,高颂圣歌,勾动扳机吧。”
“啧,真恶心。”奥菲莉娅面露嫌弃,往哥哥身上靠了一下。
腓特烈转身直视大腹便便的沃尔特,伸出手去:“那么我负责把手枪捅进他的菊花。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吧?”
“啊,好霸气。”奥菲莉娅咬着嘴唇凝望哥哥。正陶醉时,忽然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地被匆匆路过的奥托拽到一边说话去了。
“带来了,整整一马车,全都封存在后面的仓库里。”沃尔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吸烟了,解脱地凭栏俯瞰,眯眼抽烟:“你这个妹妹,真是棘手啊。从来没有姑娘敢说我恶心。”
“的确棘手啊。她看见谁都说恶心。”腓特烈和沃尔特并肩凭栏,无可奈何地叹气。
“真的,我都快被五光十色的姑娘熏恶心了,但是你的妹妹,圣父在上,她就像女人中的一股清流,吐出‘恶心’两个字的刹那,我整个人都精神了。”沃尔特振振有词地抒发感想,“刚才我的内心剧烈波动,甚至在想,假如我们的家族正式联姻,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借钱给你了。”
“而你是金融界的一股泥石流。”腓特烈眯着眼睛,气定神闲地拒绝:“想娶我妹妹,先甩了你那十几个情妇再说。”
“哦得了吧。只要不是太落魄的贵族,谁没有几个情妇。我可是水城首屈一指的殖民商人,左右逢源是基本的体面。”
“闭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把画卖给你。变态。”腓特烈不高兴地说。
“哦宝贝儿,你的画我可要定了。这儿可没人敢和我竞价。”沃尔特胸有成竹地下楼了。
腓特烈回头一望,看见奥托捏着奥菲莉娅的细手腕,心急煎迫地絮叨个不停。于是腓特烈走过去问:“说什么呢?”
“啧。”奥托似乎游说失败,皱眉松开妹妹,气恼地抱胸倚墙,不看腓特烈,狠狠地瞪着歌舞升平的楼下大厅。
奥菲莉娅揉着手腕,告诉腓特烈:“奥托哥哥希望我中止这场拍卖会——这些珍贵的收藏和油画是家族的积淀,卖出去很心疼的。”
“你怎么想?”腓特烈低头看妹妹。
“哥哥是个温柔的人,我想,卖这些东西的时候,哥哥比我们更心疼吧……你可是为了追求艺术才去维纳留学的啊。这些巴洛克风格的油画,是您千方百计搜罗来的藏品。你忍痛割爱,一定有无可奈何的原因。”奥菲莉娅看着余怒未消的奥托,捧着心口说:“所以我会努力支持腓特烈哥哥,不会添乱。”
奥托孤立无援,咬牙“切”了一声,干脆沉默,双目喷火地瞪着一楼跳舞的贵族,如果换了他做家主,估计逐客的心都有。
腓特烈伸手拍了一下奥托的肩,却被他用力抖开。
“奥托,我们缺钱……”腓特烈刚张嘴,奥托就恼火地拿手指戳腓特烈的胸脯:“有那么缺钱吗?你明明还有100盎司金子,足够你花天酒地一个月了!我三番五次告诉你,祖产是威廉家族的荣誉,绝对不容亵渎!你拍卖公馆,得到神父的同意了吗!”
威廉公爵的身份是家族秘密,奥托就算在家里,都谨慎地用“神父”替代。
“同意了。”腓特烈低声说。
“……”奥托气急攻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无奈悲哀地与腓特烈对视了两秒,忽然攥拳往外走。
“干嘛去?”腓特烈轻声喝道。
“练剑。”奥托飒爽下楼,虎虎生风地穿过人群,引来仕女此起彼伏的尖叫,然后他拐入武装陈列室,不见了。
“奥托哥哥!”奥菲莉娅心疼奥托,恨不得去追,却被腓特烈轻轻拽住,扯进怀里。
“让他流一身汗,让恼怒和冲动都随汗水淌走吧。”腓特烈轻轻低头,轻轻搂着她,下巴抵着妹妹滑腻的假发,闭目说:“五天后,哥哥要带你去维纳。路上会有危险,也许不能回来。你愿意踏足那个背叛之城吗?和我一起。”
腓特烈下定决心,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