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在书房处理完拍卖宴会的草案,神清气爽地去餐厅进食。
“真期待和奥菲莉娅一起安安静静地用餐啊,这是家人时间呢。”腓特烈期待地想。他坐在家主首座上,往衣领里掖餐巾时,一骑快马在落地式格子窗外远远飞过。
香甜的松露奶油浓汤端上桌来,腓特烈闭目去嗅时,急促的钢靴声横穿走廊。
“哥哥,猜猜我是谁?”奥菲莉娅蹑手蹑脚地踱到他的高背椅子后面,踮脚蒙住他的眼睛。
软绵绵的小手捂住腓特烈的双眼,蕾丝衣袖上传来爽身粉的香味。腓特烈噗嗤一笑,说:“奥菲莉娅。”
奥菲莉娅侧身从椅背后面探头出来,背着手恬静笑道:“答对了。作为奖赏,允许哥哥……”
“嘭”的一声,厚重的餐厅门被全副武装的骑士推开,满头大汗的格拉法特爵士“咔嚓”一声掀起面甲,气喘吁吁地盯着伯爵喊:“明兴城发生饥民暴动,暴民包围了中央银行公馆租界,龙骑兵正在与暴民对峙,但是很快就不能继续保持克制了!”
腓特烈伯爵张着嘴巴看向骑士,叉子上的土豆悬在半空,“滴答”滴下一点浓汤。
“伯爵殿下!”格拉法特爵士按剑立在门内,气喘吁吁地眺望伯爵,焦急地再次请示。
腓特烈闭上眼睛,一口含住叉子,咀嚼土豆,然后扭头认真告诉奥菲莉娅:“口味很浓郁,就算隔夜了都很好吃。奥菲莉娅,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奥菲莉娅嘟嘴站在他身侧,抱着小狮子抬头看他:“哥哥,你今天要早点回来哦。”
“我尽量。”腓特烈弯腰用力抱了妹妹,脸颊在滑腻的俏脸上左右碰了一下,代替亲吻。然后抚摸她的肩膀:“但是如果意外回不来,请别生气哦。”
奥菲莉娅移开清澈的目光,低头看地面。
然后腓特烈扯下餐巾抹了下嘴,将餐巾掷在桌上,虎虎生风往外走,管家连忙递上外套和披风,他踏出餐厅时,披风已系牢,湛蓝的斗篷在皮靴后起伏飘舞。
“我们走。”伯爵目拉法特爵士,骑士低头行礼,然后转身跟随伯爵,大步流星地离开餐厅,消失在奥菲莉娅的视野里。
那碗香甜浓郁的浓汤静静摆在餐桌上,氤氲着诱人的热气。腓特烈却只尝了一口。
“家庭教师已经在大厅等候了。”白发苍苍的管家送走腓特烈,走回来小声敦促侯爵小姐:“伯爵殿下说,下次再陪您用餐吧。”
奥菲莉娅踮脚坐上高背椅子,在管家的侍奉下,一个人安静地切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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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公馆租界混乱得一塌糊涂。街道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愤怒人群,路边的装饰灌木被踩得一塌糊涂。
“把你们的废纸拿回去!把我们的玉米还回来!”这样的咆哮响彻了大街,失去理智的农夫像饥饿的猎豹,拼尽一切试图突破龙骑兵的防线,冲进那金碧辉煌的租界区里去——哪怕撬下来一片金箔,都比坐在家里饿死强。
在大萧条下,失业人口的粮食储备逐渐告罄,没人会心甘情愿地饿死,这一天的暴乱终将到来。
但是沉默的龙骑兵早就举起了骑兵鸢盾,拼成了恢弘的盾墙。农夫们冲过来,撞在盾上,弹回去,骂骂咧咧站起来,重新寻找突破口。最后,一切努力都通向唯一的选择:丢石头。
于是农夫发挥了种族优势,纷纷蹿上街边的梧桐树,拿布衫兜着的石块砸公馆的窗户。一时间,玻璃破碎声此起彼伏,乱石纷飞,“叮叮咣咣”砸在龙骑兵的板甲上,像万人敲锣。
一名龙骑斥候站在高楼上,眺望遥远的街道,看到还有更多暴民在闻风而来,当真试图把富庶的公馆租界拆迁干净。他急忙下楼,匆匆冲进沿街公馆里,直上二楼,“咔擦”一声酒单膝跪在艾莲身后,用力喊道:“暴民数目突破500,再不采取震慑措施,恐怕会有暴徒突入租界,威胁到您的安全!”
龙骑兵数目有限,只能守住大门和三条要路。如果暴民的数量溢出,增加到足够破墙而入的规模,很可能会变成一场蝗虫过境式的劫掠,艾莲的人身安全也将饱受威胁。
艾莲垂手立在走廊的落地窗后,歪戴金冠,曳地的金袍拖在红地毯上,安静凝望窗外黑压压的人头。以至于龙骑斥候大声汇报后,竟陷入冷场,无人答他。
莉莉紧张地绞着手,紧随艾莲。一个留着精致络腮胡的瘦高绅士弓着腰侍奉在艾莲。
“什么震慑措施?”艾莲纹丝不动,冷漠的声音飘来,声线就像山间冷泉,悦耳滑腻,却冰凉彻骨。
“盾墙阵线拔剑冲锋三十步,斩首二十枚,诛其骨干,血溅三丈——乱民自退。”龙骑兵纵然提心吊胆,也不敢藏着,把唯一的办法说了出来。
艾莲轻轻问:“奥本海默,你怎么说?”
“租界卫兵绝对抵挡不住这些暴民,若不是您带领龙骑兵,莅临巴法里亚,恐怕我已经变成了万人踩踏下的肉泥。”老奸巨猾的奥本海默推了下金丝眼镜,“我对您的未卜先知的远见深深折服,尊贵的殿下。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意志,我愿意服从您的一切决定。”
“别着急谢我。”艾莲不许奥本海默打擦边球,一句话按住了这个阔绰的绅士,逼他表态,“他说的震慑措施,你怎么看?”
“贱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哈布斯堡摄政女皇只有一位。”奥本海默弓腰,标准地行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