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交情尚浅,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陌如淇便好奇问道:“北宸王远在封国,为何仲候皇偏偏容不下他?”
宇文通奕闻言,脸色沉了下来,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方道:“其一,北宸国本是属于仲侯国境内,却被设为封国,将仲侯国一分为二,不利于仲侯国统治。其二,先皇舜历帝在世之时,宇文君彦本是太子,舜历帝死后,我父皇登基。宇文君彦一直认为,是父皇夺走了本属于他的皇位,一直筹划着夺回皇位,对父皇构成威胁。”
虽然对仲候皇不甚多接触,但是七年前在北宸王宫也听宇文君彦提起过,只是立场不同,表述亦不一样。宇文君彦一直对仲候皇恨之入骨,而仲候皇也视他为眼中钉。
不过,陌如淇问出了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当年夺位之时,以仲候皇万人之上的皇威,要杀北宸王岂不易如反掌?”
宇文君彦摇摇头道:“父皇当年不是没有动过杀心,只是他是前朝太子,拥戴他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民众认定太子登基,理所当然。故呼声极高,父皇不敢轻举妄动,为平息舆论,只得将北宸划为封国,立他为封王,主掌一方。”
陌如淇接着道:“当时皇位已定,国家动荡,北宸王被迫去了封国。仲候皇本想找合适的机会,将其一举灭掉。谁知,北宸王一直隐忍不发,没有让仲候皇逮住把柄。这些年过去,反倒越来越强大,威胁到仲候皇了?”
宇文通奕点了点头,眸光晦暗不明。
一直沉默着未出声的玄明,冷笑一声,道:“所以,在仲候皇眼里,虽然我水弑阁不足以为他所用,却可以当一支剑,若是伤不了北宸王,他没有损失,毕竟他没花半分力气。而伤着了北宸王,他不受舆论所累,却可以坐享其成?”
玄明跟宇文君彦一起长大,自然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只是因为立场不同,他所看到的,和宇文通奕说出来的,并不一致。故而,话语间已有针锋相对的锐利。
宇文通奕抬眸,想为父亲辩解一二,却又不知如何辩解起,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陌如淇自知不该将对仲候皇的情绪带到他身上,便安慰道:“仲通王和仲候皇虽是父子,但如淇也知道,你们是单独的两个人,而且你父皇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只是,你也并不认可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为何还要帮他?”
宇文通奕垂下眼帘,陌如淇竟从中看出一丝落寞:“我并非是帮他,而是为了我自己。至于其中缘由方才已经道明。只看,水弑阁愿不愿意协助我完成大业。”
陌如淇隐隐觉得,他决意做此事,除了方才他说的理由,还有他不愿意提及的原因。
沉默片刻,她沉声道:“此时非同小可,也关系到整个水弑阁的命运,仲通王能否给我些时间考虑一二?”
“那是自然。我等陌阁主的回复。若是阁主同意了,三天之内务必在门前的老树上挂上一串铃铛。”说着,宇文通奕便起了身,拱手作揖,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眸中带着藏不住的赞许和欣赏,道:“就算三日后门前的老树上没有铃铛,能认识陌阁主这样的奇女子,也算我宇文通奕的幸事一桩。”
说完,如暖阳一般浅浅一笑,大踏步离开。
送走了宇文通奕,陌如淇和玄明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玄明缓缓开口道:“我虽为复仇而来,却只想让他明白他当年的所作所为错了,从未想过杀他,或者要灭他国家。”
旭日东升,温度渐渐升起来了些,陌如淇觉得有些闷热,抬手将披风脱了下来。玄明顺手接过,放在了石桌上。
“所以,到现在,你还顾及当年和他的兄弟情义?”葱白玉手紧握成拳,没有外人在,陌如淇褪去伪装的那一份波澜不惊。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他心性。我愿意相信他只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更何况,当初本就是仲侯皇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玄明神情黯淡。
“暗尘,你到现在还在为他找借口!他若真是为了黎黛眉如此,又何以在婚礼上丢下她义,又何至于将你和暗九他们流放漠疆,七年来不管不顾!”
玄明黯淡:“自小,我便知道,他是君,我是臣。若不是因为替你委屈,就算他要了我的命我也绝不会有半点怨恨!”
“你们至今仍不明白,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江山,只有他的复国大业!什么君臣,什么兄弟什么感情,在他眼里,都只是笑话而已!”
陌如淇说起这些话来,几乎是用吼的,连玄明极少见过她这般生气的样子。而她话中的的你们只怕除了玄明没有人知道是谁。
陌如淇悲愤交加,一股血腥之气从胸腔涌上来,陌如淇强行将其压下,脸色苍白,拳头微微颤抖。
“小七,你伤还没好,别动气!”这么多年,她一直平静无波的样子,极少看见她如此情绪失控。
玄明神色转为担忧,将手附在她后背上,给她传输真气,却被陌如淇狠狠推开。
陌如淇双手撑在石桌之上,玄明的手放在她身后护着,生怕稍不注意她便跌落在地,可是又不敢碰她,怕她再用力伤着自己。
“现在暗白已经回去给他效力了。你若是愿意,大可以去投奔他,去做你的臣,为你的君效力,不需要因为可怜我而留在这里。”
陌如淇的话轻轻浅浅,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