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和那些游戏,模型零件做伴儿。
他很少提起他的家里,唯一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哥。那时候沈斯亮每周会带着霍皙去看小航,给他买好吃的好用的,偶尔给他准备两件新衣服,为人不吝啬,但凡看见寝室几个人在一块,从来小航有的,他们也都有。
跟小航好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特别疼他,宠他的哥哥。
徐旭掏心窝子跟沈斯亮说实话:“哥,我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我也知道自己当年不是人,但是你说,小航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谁也不愿意担责任,那俱乐部早在他走以后没两天就解散了,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就想能毕业找个好工作,作鸟兽散……也是迫不得已。”
沈斯亮看他,目光颇有压迫感:“你也认为小航是在高架上跟人飙车斗狠才死的?”
徐旭不说话。
他低下头,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啤酒,仰头干了。
“沈哥,小航都走这么多年了,还聊这个,有意义吗?”
“我毕了业没留在北京,回了家,不听我爹妈劝放弃考公务员,体校那么好的岗位我也不去,我一个人拉扯这个破车场为了什么啊?就是想圆小航一个梦,圆哥们儿年轻时候一个梦想。”
徐旭红着眼睛,想起以前心里难受,拍着桌子一下一下,神情激动:“沈哥,我除了知道小航那天夜里离开过学校以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的那天是因为有人给他来了电话,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说家里人出事儿了,连夜爬墙出去,开着车走的。”
“这话小航死的那天我这么跟你说,现在,我也还敢这么跟你说。”
沈斯亮很稳,定定的望着徐旭说:“小航的车被人动过手脚。”
“高架上视频测速,他最快开到一百二,后头有人超车,他为了避让,当时时速已经降到了八十,如果不是没刹住,他根本不会从桥上冲下去。”
“你比我清楚,就算他夜里没接到那个电话,第二天你们去后山跑友谊赛的时候,会产生什么后果。”
徐旭闷头吃菜,吃着吃着,眼泪开始往下掉,一个大男人,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临走的时候,沈斯亮在饭馆里又点了很多菜,打包好让徐旭带回去,又给他拿了一个信封。
徐旭不要,沈斯亮上车:“你吃饱了,工人还没吃饭,回头找个大点的店面,把厂子好好做起来,回头,也给小航找个更干净,更敞亮的地方挂上。”
沈斯亮开车要走,徐旭叫住他:“沈哥,你住哪儿?”
“你们街对面的宾馆,四楼,403。”
……
第二天一早,沈斯亮就退房走了,清晨,他拿着车钥匙从大堂出来,外头他车旁边,站了一个人。
徐旭一改昨天装扮,换了件干净的衬衣和牛仔裤,正低头颓废抽烟,地上零落散了十几个烟头,能看出来,他应该是在这儿蹲了一宿,或者是,很早就来了。
见到沈斯亮出来,徐旭站起来,眼睛一亮:“沈哥。”
沈斯亮温和笑了笑:“不用送我,我这就走了。”
“你来一趟,没好好招待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沈斯亮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北京那边还有事儿,先回去,以后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他发动车子要走,挂了倒挡,徐旭忽然叫住他:“那天我看见了。”
沈斯亮一脚刹车,扶着方向盘,目光如水,他在静静等着徐旭的下文。
徐旭深呼吸,横心说道:“那天小航锁了车厂大门,我们一起回学校,他们要出去吃饭,我有定点训练就没去,晚上从训练馆出来的时候想起有东西落在车厂,就回去拿,结果车厂大门是开的,里头三四个人……”
……
从新元高速返回北京,路遇堵车和检查,晚了几个小时,回城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正值下班高峰,又在环路上憋了一会儿。
沈斯亮漫无目的坐在车里,抽烟等,也不着急。
他把车给武杨加满了油,刷干净,又停回停车场,把钥匙留给礼堂外打更的大爷,他站在霍皙家楼下,忡怔仰头发呆,那扇窗是暗的,家里应该没人。
他后知后觉想起她住在许怀勐那里,自嘲笑了笑,驱车回家。
一开门,一室黑暗。
沈斯亮无声换鞋,站在客厅的茶几上摘了手表,摸出手机,钱夹,又脱衣服。他一边脱,一边往屋里的浴室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卧室床上的左侧,鼓起了一个包,然后从枕头和被子中间,露出了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挡住了半个脸,睡得正香。
床头开了一盏暗灯,映着熟睡人柔软干净的脸颊。
喉间滚动。
瞬间击中人的心理防线。
好像一下回到了好多年之前,这幅画面,也是沈斯亮在无数个夜晚独自回想的,他一个人回家,家里不再是一片黑暗寂静,屋里永远有一盏给他留的灯,床上,永远有他最爱的人在等他回来。
她或许会看书,会蹙眉拿着pad打游戏,更或者,她会脸朝着一侧轻轻熟睡。
沈斯亮走过去,开始俯身不依不饶的吻她。
“唔……”
霍皙懵懂醒来,眼中尚未为清明的茫然,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