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咒向罂粟剧场的神圣法阵凝聚,将天空中俯冲的恶魇群冲散,但同时,也让本已脆弱不堪的帕利瓦城保护层崩离。
如果人类可以看见的话,会发现天空上金色薄膜像碎鸡蛋一样,满布裂痕,而那些红色的眼球,则从四处裂痕缝隙中不断挤入,一些掉入巨大光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但更多的全部冲入帕利瓦城,向地面俯冲。
人类看不见恶魇,却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一时间,帕利瓦城的天空弥漫着类似于女人哭喊的尖啸声。
很快,人们便看见了更加可怕的景象。受到攻击的恶魇异常愤怒,失去控制。它们口中开始吐出红色浓液,滴落地面砸出一个接一个的坑洞,石块变成沸腾液体,冒出烟雾。
而正由于恶魇开始攻击,它们不能再隐藏在空气中,人们看见一大串漂浮的红色巨眼,逐渐在天空像显现,鲜红晶体四处乱窜,仿佛在寻找目标。
早已从罂粟剧场逃脱的群众,大多聚集在圣堂前,细小广场聚集了近两千人。他们肩贴着肩、膝盖贴着膝盖,跪拜祈祷真神奥西里斯的救赎。
当他们看清了天空中的真实情景,恐惧占领了理智,他们开始叫喊、恸哭着向圣堂内拥挤,希望得到庇护。
“禁止进入!世俗人会玷污神明。”守卫的圣堂骑士挥动长剑驱逐人群。
人们被激怒,陷入恐慌和混乱之中,无视守卫的话语,互相踩踏着涌向圣堂的青铜大门。
守卫的骑士长剑发出光热,带动剑风,冲在最前的数十人摔落阶梯,砸倒了一片密集人群,人们惊叫着,踩过自己同胞的身体,继续向圣堂内涌入。
一个粗壮青年幸运地没有被剑风伤害,他从侧面冲向圣堂骑士,试图踢向骑士的关节——这是没有铠甲保护、最脆弱的地方,然而在他实施之前,被另一位骑士发现,配十字徽章的侍神者将他的头一剑斩落。
这颗人头从高耸台阶的雪花石上一路翻滚,直落到人群面前,在雪白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血痕,圣堂骑士白色的铠甲被染红。
这是一个真正的自由民——没有犯罪,按时礼拜、缴纳洗罪税,但灾难来临时,却被侍神者杀害。
人们发出雷鸣般的叫喊,却再也不敢前行半步,圣堂的青铜大门在他们眼前缓缓关闭,他们开始绝望地奔逃四散,口中喃喃低念颂文,心中隐隐希冀还有真神在保护自己。
然而,他们的想法很快破灭——漂浮的恶魇不断向地面喷吐腐蚀液,逃避不及的人,全部变成了一滩黑水!
这是灾难日!
而损伤最严重的,是剧场内的法师和修士,他们一开始无法看见恶魇,当这些怪物开始攻击时,他们已经躲闪不及,五名法师、八名修士瞬间化成了水。
然后,他们不断发出圣光咒,与天上的魔鬼战斗。一些被激怒、受伤严重的恶魇变成巨球坠落在这些法术者之间,猛然炸裂,又有数人被溅出的腐蚀液体轰出血洞。
此时,无脸审判者也没有停下。
他们是通向地狱的象征,被禁止在祭礼日进入剧场——当然,这也是与圣堂矛盾争持不下的结果。当火焰升起时,他们并没有打算帮助场内的司祭团。而突变失去控制时,他们认为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便开始四处追捕可疑犯罪者。
他们听见罪犯之子卡特?拉尔森潜逃返回,便四处追踪他的行迹,却发现一些自称叛神者,实质上是深谷城派遣的暴民,向圣像、圣徒雕塑扔烧火棍。
无脸审判者的青铜剑挥动,数个暴徒便变成了碎肉。然而他们赫然发现这些人就像蚂蚁一样,不知从何处窜出,清除不尽。
审判者的青铜剑再也没有一刻停下。
这一刻,人们短暂地忘记了带来一切灾难的根源——穿黑色长袍的黑暗术士。
而奥丁?迪格斯,则观察着他亲手演绎的戏剧,踉踉跄跄地走在赎罪大道上,向帕利瓦城中央的圣堂走去。
过多地使用本源之力,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他要尽量缓慢地行动,才让身上的肌肉不至于因为撕裂迸出血来。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此时,他对面站立了一个只有孩童身高的人,脸孔被光晕笼罩,只有一双金色眼睛瞪得极圆,如同两颗琥珀。
“黑暗术士,你的目的是什么?”圣司祭约翰问道,孩童般的混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啊呀,你很——有智慧,比他们都聪明。”奥丁掀开了垂帽,露出漂亮得惊人的外貌,与圣徒像有几分相似。他微笑起来,但有点僵硬——因为说话也要耗费不少力气。
“帕利瓦城那么多法师的脑子都被圣像敲坏了吗——他们都以为我要把所有人烧死呐。也只有你——你猜对了,我不是要杀人,也不是故意要造成什么惨剧,我只是单纯地,想把这座城市的天空破开一个大洞呀。”
奥丁边说话,边缓慢弯腰——圣司祭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要看出他的心思。然而,奥丁只是捡起了身边一根木棍,也许是暴民留下的烧火棍。
“只有你——你猜测我释放火焰是为了破坏天幕,也猜测我想把天空中的神秘力量放进来,在如此骇人的场景中,无数可能性里面,找到接近的答案——你真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奥丁不遗余力地夸赞他的敌人,想去观察对方的精神海——可惜这家伙的思维就像一团金色云雾,根本无从入手。这是危险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