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龙把两只鸡拔完毛,里面的脏水泼了,清洗了水盆,然后道,“老六啊,你是记性不好啊,还是不识数啊,我都五十出头了,可就比你小不了七八岁,你掰指头数数,我还能潇洒个几年啊。”
说完,一剪刀破开了鸡肚子,开始收拾内脏。
方老六道,“哟,你五十都开头了,真没注意,你家大丫头多大了?三十都出头了吧,我这都有好几年没见着了。”
何龙道,“三十多了,死丫头大了,管不住,在国外,不肯回来,也不肯结婚,我是一点招没有,反正她是脚踩西瓜皮,随她溜达吧,只要摔不死,我就不操那个心。”
对于闺女,他说不好是气愤,还是伤心惆怅,总之,他已经五年没见着闺女面了。
方老六道,“还没结婚啊?”
何龙感觉很丢人,三十多岁,就是老姑娘了,还没结婚,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随她了,我养老靠自己,又不指望她,她能顾得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洗干净鸡肠子,猛地一泼,方老六躲的快,差点挨着他身。
方老六道,“注意着点,手脚不利索,我给你整,这么点玩意。”
何龙刺开另一只鸡肚子,把肠子扒拉出来,扔到地上,对方老六道,“你拽点稻草,放点碱,给划拉划拉。”
方老六也不嫌弃埋汰,给提溜起来,仔细打量了一圈,道,“这么细的肠子还要干啥,都不够塞牙缝的。”
何龙道,“赶紧收拾了,放点辣椒,炒炒就是一盘子。你不吃,我可喜欢吃。”
方老六道,“还是你会吃。”
把两条鸡肠子挤弄干净,在清水里摆了两下,理了几根稻草,加了一点碱,在那反复揉搓。
待整理的差不多,就扔进了何龙的盆里。
何龙搓洗了一遍,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笑道,“这个中,你不是要整鱼嘛,那就麻溜点。”
方老六进屋,在他兄弟家的仓房里扒拉了两下,找出来一个撒网,放水桶里,提着就走。
油盐酱醋未放,何龙直接把野鸡甩锅里了,加上水,盖上锅盖焖上了。
李览拿着烧火棍在灶冻里随意拨拉了两下,火重新窜起来了。
何龙拍拍手,在墙上随意蹭了两下,然后点起来烟道,“捡几个粗的,塞进去,火头越大越好。”
男人似乎都有一种毁灭性的本能,听着胳膊粗的树头在灶洞里噼里啪啦的响,看着它慢慢燃烧成灰烬,李览总有不可名状的爽感,完全没法遏制。
火越来越大,他进屋找了俩土豆,埋进了灶洞的灰烬中,用烧火棍不停的翻滚身子。
何龙道,“就那么放就行,皮戳烂了,看你怎么吃。”
李览道,“回家了,我也在家门口做个大灶?”
何龙道,“我家饭店厨房少你吃的了?你可歇着吧,我大院有口灶,想烧的话就天天去烧,管你烧个够。”
李览道,“那太远了,家门口多方便。”
何龙道,“真想弄也简单,你家后院那个湖边不是有个宋谷他们用来整烧烤的铁炉架子嘛,你直接用那个就行,那个就够你玩了。”
还要说话,看到方琼提着一个水桶过来,他走过去瞄了一眼,“你六爷呢,怎么让你送了?”
方琼道,“回家换衣服去了。”
李览把水桶接过来,手一沉,想不到这么重,不经诧异的很,想不到方琼的力气挺大。晃了晃,大鲤鱼在里面咣当咣当乱窜,水花四溅,他弄了一脸的水。
看着一脸揶揄之色的方琼,讪笑道,“五斤至少。”
方琼道,“六爷撑过重了,一个至少都有七斤,小一点都有六斤。”
她把鱼给拿出来,拿起案板上的菜刀,一条条给清理了。
李览闭着眼睛,不敢看这血腥的一目,方琼手起刀落,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凶残。
“罪过,罪过。”
方琼洗洗手,让方老六接手,然后对李览道,“有本事你可别吃。”
李览道,“吃还是要吃的,反正杀了都杀了,不吃浪费,浪费更是罪过。”
方老六把锅盖揭开,霎时间香气弥漫,他把野鸡炖蘑菇铲进盆里,把锅底随意擦了擦,就把两块大肥肉放进了锅里。
等肥肉滋出油花的时候,加水,加料,三条大鱼整条整条的放了进去,再次盖上锅盖。
何龙笑着道,“这鱼要是不碎,你这手艺就是到家了。”
方老六自信的道,“你瞧好吧,这江鱼必须就得这么炖才好吃,什么红烧、碳烤、清蒸都是白扯,那都是外行才会做的。
别看着简单,真上手做,不跟你们吹牛,前前后后,有几个能做的出我这味道的?”
李览不认为他在吹牛,蹲在地上,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知易行难,实践才能出真知。
方琼笑着道,“你也是笨的没谁了,烤个土豆都能成焦炭,你说让人说什么好呢。”
李览没好气的道,“我是大意,光顾着跟你聊天,忘记扒出来。”
方琼道,“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认了吧,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这么一解释,倒是太虚伪了呢。”
俩人都蹲在地上,低声细语,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外人看来,这眉开眼笑的两个人,相处融洽。
这个屯子,方姓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是方琼的爷爷方九章。
方九章和方老六兄弟俩是一个奶奶,但非一个爷爷,只是恰巧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