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去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其中一点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我觉得这句话送你正合适。”安知晓淡淡道。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肖梓嘉竟然哭起来了。
安知晓跟杜颖和邢思彤分别对视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些茫然震惊。欺负人的明明是她,为什么现在闹得好像是她被欺负了一样?
肖梓嘉大概也不想留下来再看到他们,抓着自己的手机和包包就冲了出去。
宿舍里陷入安宁,过了一会儿,邢思彤问,“你说她会不会去告诉老师啊?”
“告诉老师不会,告诉家长却很有可能。”杜颖脸上露出一种十分难以描述的表情,“她爸妈送她来的时候我也在宿舍。”
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大概也可以想象能够养出这样的女儿的父母,行事究竟如何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有些索然无味。
大学生活的新鲜和美好还没有感受到,首先体会到的却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连聊聊天联络感情似乎都不合适,于是都不再说话,各自拿出书本或者手机或者电脑。
安知晓没有将肖梓嘉的事情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肖梓嘉带着她妈妈和辅导员一起来到了宿舍,要替她们“协调矛盾”。三人垂首听训,折腾了大半个下午这场闹剧才算结束。肖梓嘉在辅导员的劝说下委委屈屈的道了歉,安知晓不得不在她妈妈仿佛要吃人的视线里,“大度”的原谅了她。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之后的日子,肖梓嘉单方面冷落了安知晓,只肯跟邢思彤和杜颖说话。安知晓对此求之不得。三人说话的时候,她就戴着耳机听歌,为迎新晚会上的表演做准备。
虽说只是迎新晚会,但安知晓很清楚,那就是她出道的第一步,必须重视。
让她惊讶的是,肖梓嘉居然也要参加迎新晚会的表演。这件事是她在宿舍里,语带炫耀的说出来的。
因为她们读的是艺术管理专业,根本算不上是艺术生,所以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迎新晚会也只能去打个酱油。所以肖梓嘉说起自己能参加节目时,脸上的得意就不必提了。
得意得安知晓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要参加了。
所以等到彩排的时候,两人在学校礼堂里碰面时,那场面简直可以用“天雷勾动地火”来形容。——哦,也不对,肖梓嘉虽然想要发动天雷,但安知晓并没有用地火回应她。
“你怎么也在?”肖梓嘉堵住安知晓,质问。
安知晓觉得很有趣。她是怎么能够做到这样理直气壮的呢?
“我也在很奇怪?”她反问,“还是说我这种从偏远贫困地区来的学生,就不配有一技之长,更没资格参加迎新晚会?”
……要说的话都被安知晓抢白完了,肖梓嘉只能瞪了她一眼,然后跑走了。
安知晓耸耸肩,其实她真的很不想跟肖梓嘉计较。这种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都可以在脸上看得出来,甚至会直接表达出来的人,她反而觉得很简单很好搞。
她就是觉得有点儿烦。
来上学的初衷是能够学习到更多的东西,而不是来处理这些烂摊子浪费时间的。
不过虽然跟肖梓嘉那样说,但安知晓知道,自己能够获得参赛资格,的确是沈宴如和宣子航背后运作的结果。否则自己既不是艺术生,又是来自那么偏远的地区,的确不可能被选做新生代表。
从这一点上来说,肖梓嘉的惊诧还挺有道理的。
不过安知晓没有多少时间胡思乱想,因为很快就轮到她了。
她选的是沈宴如的歌。
进了圈子之后,在公开场合唱歌时选择的曲目,都是必须要慎重的。因为这种问题闹起来的例子,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过。
上辈子安知晓总结出来的经验,那就是尽量挑选经典老歌,基本上不会得罪人,还会让人觉得你很有情怀。
但上辈子,安知晓一次都没有唱过沈宴如的歌。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始终这么坚持着。好在前辈们多如繁星,她的这种做法并不引人注目,所以基本上不会被人注意到,自然不会惹人非议。
现在让安知晓自己来剖析那时候的心态,大概是希望沈宴如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吧?
不过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毕竟当时她又不是什么著名歌手,唱歌的场合又很分散,沈宴如根本不可能一期一期的去找来看,就为了从中发现这么个倒霉的规律。
圈子里仰慕她崇拜她喜欢她的人太多,用这种迂回婉转的姿态,根本不可能有用。
好在这辈子,她可以正大光明的选择唱沈宴如的歌了。因为她就是沈宴如一手带出来的人,唱“恩师”的歌理所当然,不唱才有问题呢。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但安知晓已经决定,以后除了必要的场合之外,她只会唱自己的歌和沈宴如的歌。
大概算是另外一种类型的……致敬吧?
正如周钰所说,安知晓的声音跟沈宴如有些相似。尤其是乍然听到的瞬间,简直难辨真假。
所以她跟着伴奏,甫一开腔就让满堂的人都惊了一下,几乎要以为是调音师那边忘记关掉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