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陈老夫子不愿再插手,李慕儿也不好意思再赖到他府上去。知道了雨化田的真实身份就是汪直,只要耐心等待——待京城的援兵一到,将他缉捕即可。
李慕儿这样想着,招呼风入松道:“走,我们还是去梅花山守着,以防生变。”
两人心中大石几乎要放下,脚步轻快地往山中走去。
一路上风入松还有几个问题不明,与李慕儿探讨道:“掌门,这汪直,看上去实算低调,怎的就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寻常的府州倒也罢了,这可是留都。在留都官员的眼皮子底下,他是如何办到这样暗度陈仓的呢?”
“奸就奸在此。像荆王那样的人,看似在蕲州称王称霸作威作福,实际上却是只纸老虎。而他,潜伏在暗处掌控全局,真是条不乱咬人的毒蛇……”
“不错。蛇即为虺。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其间蛰伏,无人能识。”
李慕儿听得一惊,忍不住将方才陈老夫子所作的对子给风入松复述了一遍。趁着风入松啧啧称赞的当口,她补充道:“我不会给他成龙的机会。”
……………………
朗朗乾坤,为鬼为蜮。
李慕儿面无表情地偷望着远处悄悄干活的众人,这么多次了,她都没有再见到墨恩出现在此。
心中还算平静,只要想到他做过的那些恶事,想到他最后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放过她,她便知道,此生两人缘分已尽。往后阳关道与独木桥,已成定向。
快了,也该做了结了。
一时失神,李慕儿竟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的声音。直到风入松猛地跳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慌忙回头!
能让武功高强的风入松都发现不了,除了汪直,还能有谁?
“果然是两位。”汪直又变了嘴脸,再不是府中那般谦逊模样,转而恢复了李慕儿熟悉的阴险。伴着声得逞的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却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
仔细听来,他话语中的京城口音重的很,李慕儿先前却从未留意过。这个打小进了宫的大太监,怕是对紫禁城充满了执念吧!
不过,不该有的执念,便是贪念了。
看到他这副嘴脸,李慕儿不由记起嬷嬷惨死的样子。此番不同那夜,他们也是临时跟踪,并没有带多少人,也没有带难躲的弓箭,可李慕儿哪里还有理智逃跑,满心满念都是想着为嬷嬷报仇!
她倏地拔出身旁风入松的宝剑,猛然向汪直扑了过去!
汪直本没有带武器,慌乱中抓过身旁一个下属。那下属反应敏捷,立即举刀挡住了李慕儿戾气十足的一剑。
“哼,不自量力。”汪直话毕,身旁的人已团团将李慕儿围住,刀刀狠辣地朝她砍去。
“糟了。”风入松蹙了蹙眉,他最怕她意气用事,看来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随手打翻攻上来的一人,抢过他手中的剑,风入松不可逃避地挤入了包围圈。
风声四起,天色突变。
一剑一剑,西河派的剑法在两人的配合中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可风入松明显感觉到,李慕儿每到重要关头,就会有些力不从心,不能像他一样将剑势发挥到极致。
刀剑无眼,风入松不能有半分马虎。又不能直接问她真相,恐灭了自家威风,反涨了他人志气。心下却大概猜到,她定是被封了某路经脉,内力不能完全自控。
这样下去,战局恐怕不利。
光是汪直带着的人,和闻声赶来的手下,就足够让两人应接不暇,眼看着汪直退到后面不屑地望着他们,李慕儿也觉得胜算甚小。
趁一个背靠背喘口气的时机,她不好意思地撇了下嘴角,对风入松道:“道长,看来今日是要验证子母蛊存在与否的时候了……”
本已胜券在握,难道两人真就要死在这里了?那西河派的人怎么办?对了,西河派!风入松灵光一现,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朝空中猛地扔出。
快到没有人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掌门,在坚持一会儿。”
李慕儿因他此言,意识到似乎还有转机,便点点头,再次挥舞起长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突然从一个方向飞掠来一群帮手,迅速将包围圈逼退了许多。
“掌门,属下来迟!”
齐声一喝,威风凛凛,原来风入松方才抛出的,是联络西河派的秘法!
李慕儿也想起来,确实风入松透露过,已叫部分弟子前来留都会合。
局势一下反转了过来。西河派的弟子,个个武功造诣都可以称得上登峰造极,李慕儿被保护在他们身后,着实体验到了众星拱月的感觉。
怪不得汪直这么想得到西河派这股势力,这样的三千弟子,足可抵军队三万不止啊!
稍得放松,李慕儿赶紧看向汪直,只见他正吩咐着一名手下,想必是要去找帮手了。
擒贼先擒王!这话永远不会错!李慕儿眼色一厉,“唰”的一声飞出打斗圈,执剑朝正孤立无援的汪直再次刺去!
“义父当心!”
熟悉的声音。
李慕儿眉间一凛,墨恩已赶至身前,轻轻地挑开了她的剑尖。
猛一收势,李慕儿将将退后几步,以剑尖支地,方能撑住身体。
墨恩今日依旧一身黑衣。
二人头顶阳光璀璨,他脸色一如既往地黝黑,偏生唇上一抹笑意,竟涤荡起无数fēng_liú之色。
“墨恩,帮义父,杀了她。”
经历了一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