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吧你。”景寂喝停了吕公公,对给她戴凤冠、插钗环的齐宫令道:“别的首饰不要,只戴凤冠就行。胭脂什么的,也不抹了。如今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本宫瞧这样就行。”
没有胭脂敷面,她看上去苍白且憔悴,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齐皇后本来就长了张娇柔的脸,如今看上去更加孱弱惹人怜。但在场的人,却丝毫没有怜惜她的想法,因为她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反而叫人忽略了她的外貌。
气势能不强大吗?景寂好歹也曾是混过仙界刑律司的人。她气场半开,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准备去找那个动不动就“闭关”的皇帝谈谈人生。
他这么不要命地作,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啊。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不负责,直接加重了她的负担。一想着往后她每天都会被诸事缠身,完全没时间找她的有缘人。景寂就有种揍死狗皇帝的冲动。
哼!狗皇帝既然不可避免地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就得按她的规矩来,最好给她识趣一些。
不然,皇后娘娘她不介意弑一下夫什么的。直接让有等于没有的狗皇帝病殁,自己升级为摄政太后,扶持个乖巧听话的小皇子上位,再选几个不同派系的能干大臣为她办事,如此,她能轻松愉快不少。
“皇上人呢?”景寂走到门口,站在吕公公面前,问用生命演苦情戏的他。
“还是在雅斋里头。”吕公公小声回道:“这次皇上怕被打扰,特地派了支金吾卫守在外头,不止奴才,连丞相大人他们都没法靠近雅斋十步之内……”
“金吾卫知道朝中有大事,还由着皇上?”
吕公公瘪了瘪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金吾卫是皇上亲卫,只听命于他。”他见景寂的表情暗沉,快速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们也听娘娘的。”
都这种时候,还由着那狗皇帝作。景寂紧了紧手炉边上的刺绣边:这金吾卫怕是也有问题。不是太过愚忠,就是想趁机叫狗皇帝声名狼藉,好赶他下台。
无论是哪种,都得敲打敲打他们。
先解决了边疆的事儿,再回头收拾金吾卫和狗皇帝罢。
景寂踩着虎虎生风的脚步,按照记忆的指示,快速朝雅斋走去。
途中每走几步,都会碰上看门的守卫,和一些当值的丫鬟、太监。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屈膝跪下或者把腰弯到九十度,恭敬地高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金安)。”
景寂才走马上任,就体会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儿,有种熏熏然、晕陶陶的幸福感。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高高在上了。
上一个世界当哑巴丫鬟太憋屈,让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何等高贵的人儿。这次做了皇后,她瞬间有种翻身做主,想大展身手的感觉。
想到原来的齐皇后虽然学富五车,有治国之才,却碍于妇人之身,被从小到大灌输的夫纲君纲思想桎梏,不得不屈居于游手好闲、着迷于风雅之事的狗皇帝之下,为他奔波劳累,拖垮了身子,导致无法孕育孩子。
不能做母亲,成了她一生无法言说的痛,却还要因此受后宫妃嫔嘲讽,被朝臣攻讦。说她无子不贤,牝鸡司晨,野望过大,不堪为一国之后,理应被黜。
若不是想偷懒的狗皇帝觉得,再也找到她这样贤惠能干的皇后,死也不废后,还砍了几个被其他后妃娘家收买、叫嚣着要请皇上废黜她为天下人做表率的御史和臣子的脑袋,保全了她的后位,景寂只会替齐皇后更不值。
想到这儿,景寂觉着,狗皇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在她真的能在朝堂上做到不为人所撼动之前,还是留着他的小命吧。必要时候,他还得跳出来,为她“挡风遮雨”呢。
齐皇后的身子太虚弱,景寂越走越慢,走到一半儿,她就撑不住,叫齐宫令扶着上了凤撵,让人抬着去了雅斋。
雅斋位于皇宫西南角最僻静的梅园之中,是一栋两进的小院子,占地只有几亩,还没有御花园的五分之一大,里面的景致却是整个皇宫最好的。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既雅且静,是狗皇帝最爱逗留之处。
说起这大周的皇帝,她名义上的夫君周琮,也是个人物。他登基后第二年,太后刚为他选了齐家女为后,就山陵崩了。自此,天下无人能管住他。狗皇帝就亲自画图纸,命工部和将作监在半年之内,建好了雅斋,从此,雅斋成了他真正的家。
金銮殿、乾坤宫、御书房什么的,齐皇后成了常客。狗皇帝去的是越来越少。
到如今,他已经发展成直接在雅斋中闭关不出,连朝也不上了。只一心一意将自己关在雅斋里避世,与书画字帖、清风明月、花香鸟语为伴。不止不上朝,连后宫的嫔妃也不见。
美人与朝政,对于这位喜爱诗书学问爱得入了魔的皇帝来说,都是俗不可耐的东西,会妨碍他钻研学问,叫他避之唯恐不及。
尤其是当他早年被朝臣们以死逼迫,牺牲自己,与妃嫔们困觉,生出三子二女,不会叫周氏王朝皇嗣断绝后,后宫的女人们,除了齐皇后,就再也没有荣幸,见到这位俊美风雅之极,才华横溢到能叫大儒自惭形秽的皇帝。便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一年之中能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
当景寂的凤撵停在梅香扑鼻的雅斋之外时,她收回了思绪,将手炉交给齐宫令拿着,抽下腰间的令牌,丢给吕公公:“拿着本宫的令牌,去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