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氏本能地站起身,挡住景寂,让她能快速把写满字的纸处理掉,免得叫那三个嬷嬷见了,横生枝节。
“崔嬷嬷,你们今日又来迟了!”巩氏鼓起勇气,板着脸,声音有些发颤地伸出手,指着崔嬷嬷三人,“接连两月,你们都迟迟不来服侍我,还叫我的大丫鬟反过来服侍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有没有将我这个侯府夫人看在眼里?!侯爷叫你们过来,是看护照顾我的,不是叫你们来作威作福的!”
巩氏凭着一股孤勇,气也不喘一下,一口气严厉地说出这一番话,不仅完全转移了崔嬷嬷她们的视线,将她们镇住,更是叫景寂看呆。
原来朽木也不是不可雕。只是从前没有被逼到绝处,让她不得不反抗,她才一直畏畏缩缩。必要的时候,巩氏也是能唬人的。
不过,她的表情和声音,还是缺乏气势,需要更多的调.教和训练。
可惜,这样根本没什么用。她手里没有实权,根本震慑不住崔嬷嬷三个。
不过,巩氏能有此改变,已经叫人惊喜了,她不能一下子要求她太多,慢慢来吧。
此刻,比景寂更欣赏巩氏难得的凌厉美的,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看看巩氏,一个人来到山岚院,没有惊动下人,躲在门口看她发威的景阳侯齐桓。
齐桓一双兴致缺缺的眸子,在看到巩氏“大发神威”,装得盛气凌人时,开始闪闪发光:没想到他这个草包软脚虾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不过,她软弱惯了,强行黑着脸训斥下人,也没有什么气势。反而像只被踩了脚的小猫,吃了痛,才露出尖利的爪子吓唬人。
只是她不知道,爪子还没有长硬的小猫,根本伤不了人,也吓不住人。
果然,崔嬷嬷等三人只是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没有搭理巩氏,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对着站在原地,冷嘲站在原地、气得发抖的她道:“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和我们摆侯府夫人的架子?山鸡就算披了层凤凰的羽衣,也还是山鸡。和我们装什么!”
崔嬷嬷身边的葛嬷嬷优雅地呡了口茶,用帕子沾了沾唇,嘴角露出一个叫景寂看得手痒的笑:“呵!满府上下,谁不知道这后院只有两个女主人——老夫人和梅姨娘。你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居然对我们大喝小斥……”
“可不是。少夫人真真是举止失仪!哪里有侯府夫人的样子!”张嬷嬷理了理自己的锦衣袖子,漫不经心道:“希望少夫人你谨记一点,侯爷派我们来,可不是照顾你的。而是监视你,教导你规矩。”
“看你如今的言行,实在是太失礼!叫人怎么看得下去!若是侯爷知道你这样没规没矩,还不责备我们没有尽好本分。葛姐姐、崔姐姐,你们说是也不是?”
“妹妹言之有理。为了不叫侯爷失望,我们少不得要和少夫人立立规矩……”崔嬷嬷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苛冷酷,她大声指着被她们三个气得身子发颤、脸色发白的巩氏,“巩氏!你还不顶本书,去墙角站好……”
“我不!”巩氏叫景寂握住手,在她手心写了“不要退缩,否则我们都没有活路”,她突然多了无限的勇气,挣脱景寂的手,几步冲到茶桌之上,端起一壶将将泡好的热茶,掀开茶盖,迎面将滚烫的茶水泼向呆若木鸡的崔嬷嬷三人。
满面癫狂和凶狠地吼道:“没规矩的是你们!我乃景阳侯府堂堂正二品诰命夫人,你们这三个****,竟敢……竟敢如此辱及我!你们……”
景寂见巩氏气得说不出话,腿脚发软,身子开始向一旁侧倒,她赶紧上前扶住她,把她放到椅子上靠好。
然后她在崔嬷嬷三人惊吼咒骂,被烫得跳脚,扬言要好好教训巩氏,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动手之际。半低着头,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肩部,侧着身子狠命地撞向她们。将没有防备她的崔嬷嬷三人,撞了个仰倒。
泼完茶才后怕不已,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巩氏,看到景寂以一敌三,英勇地撞倒崔嬷嬷那三个膀大腰圆的恶奴,还骑在倒在一起的崔嬷嬷和张嬷嬷身上,手速极快地曲着手指,抓她们的脸。
好快好狠好帅的手!
巩氏亮起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身子瘦弱的景寂。山月太酷了!她要是也像她这般英勇就好了。抓的好解气!她早就想这么坐在那三个恶妇身上,挠得她们满脸开花了!
葛嬷嬷见景寂一人压着崔、张二人欺负,心中怒意滔天,红着眼随手抓起倒在身旁的椅子,就要砸向景寂的头。
景寂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和动作,可她叫崔、张两人抓着衣袖,根本没法避开。
她额头上冒出几颗冷汗:她如今可是凡人之躯,在侯府混得连只狗都不如,若是被伤,连个大夫都请不到,也没有人会照顾她。巩氏对她虽有感情,可她根本不指望她能照顾她,巩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齐桓脸上洋溢着趣味十足的笑,倚着门,站着没动,好一场文武大戏,真是精彩!他很想看看后续会如何?
他那个妻子,可是最宠山月这个丫头。巩氏看到山月为了保护她,危在旦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她会不会动粗,扑过去和那个葛嬷嬷厮打?还是尖声呼救,叫下人来帮忙?
齐桓专注地看着怕得抖得更厉害,面无血色,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发出的巩氏,他冷眼瞧她眼睁睁看着葛嬷嬷将椅子砸在山月后脑勺,直到山月血流不止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