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府里惊现神鸟凤凰的事情,不出半天,便在大街小巷传开了去。民众无不欢天喜地,甚至有百姓自发的组织在一起,誓死要追随夏侯景睿!
夏侯凌要召见他的旨意传来时,他从成堆的折子里抬起头来,眉心稍稍一拢,随即舒展开来,清雅一笑:“到底是忍不住了吗?”
“王爷,可有危险?”辰眉心微曲,担忧道。
“无碍!”夏侯景睿起身,挥挥手道:“皇兄想念本王,大约是想与本王叙旧了吧!”
辰紧跟着他步出书房,他脚步微顿,回头瞧着他:“你不用跟去了,照看好府里——”
辰踌躇了下,虽心有不甘,还是恭声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会保护好王妃,绝不让你有后顾之忧!”要他顾好府里,不就是顾好王妃的意思么?王爷这样爱着那名女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算了,这是主子的事情,左右是轮不到自己来操心的。
高高的朱漆刻金殿门“咿呀”一声徐徐打开,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绣着各种姿势形状的龙的缎绣帷幕,有风贴着地面而来,卷起无数重幽寂垂地的帷幕,吹的精致锦绣飘飘欲飞。
夏侯景睿缓步转过紫檀木雕刻的龙形屏风,绕到夏侯凌的床*前,他好像睡着了,却是极不安稳的模样,眉心有曲折的皱褶,两颊深深的陷了进去,蜡黄蜡黄的,两鬓间发如霜染般雪白,不过短短数日,便已经憔悴成这副模样了吗?
云致宁面无表情的安静立于塌下的香炉边,瞧见他来,也仅只是抬了下眼皮,转而面向夏侯凌,轻唤道:“皇上,王爷到了!”
半人高的青铜麒麟香炉透出洋洋淡白烟缕,是夏侯凌惯用的龙涎香,只是,这样芬芳浓郁的香气,也遮盖不住殿里浓浓的汤药的苦涩味道。
夏侯凌并未睁开眼来,只疲累的冲云致宁挥一挥手,云致宁微欠身,往外退去,只与夏侯景睿擦身而过时,微顿了顿。
夏侯景睿轻而无声的笑了笑,殿中的光线因为重重帷幔而显得有些暗淡,香炉中不断四溢的轻烟让本就昏暗的屋子显得愈发的朦胧。云致宁退下后,偌大的殿室中,便只剩下他二人。
夏侯凌侧一侧身,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嘶哑而无力,轻轻叫他:“景睿!”
夏侯景睿如常一般,含笑上前,扶他起来靠在软枕上。“皇兄,是我!”
夏侯凌歪在软枕上,似笑非笑的勾了唇看住他,他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落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枯槁,他一靠近,便闻见他身上浓浓的药气与淡淡的腥血之气。
不动声色的坐在床沿,含笑望着夏侯凌深沉的捉摸不定的目光。小桌旁有冒着热气的参汤,他伸手取了过来,银勺子轻搅。
“宫内宫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夏侯凌轻咳一声,蜡黄的面上浮上病态的潮红。
“略有所闻!”夏侯景睿淡淡笑着,出言宽慰道:“皇兄别想太多,最紧要的是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这朝中下上,黎民百姓可都指望着皇兄呢!”
夏侯凌嘴角扬起冷冽的弧度,眼里有苍凉而了然的冷笑,泛紫的嘴唇因为动怒而微微颤着:“是指望朕?还是指望朕最亲爱的好弟弟?”
夏侯景睿薄唇微勾起一个淡薄如浮冰的笑容,他牢牢看住他的眼睛,心头有犀利的恨意迸发出来,语气却是格外柔和的:“皇兄这话可就见外了,为你分忧解难,本就是臣弟的责任!皇兄如今身子不便,需要静养呢,臣弟帮你见见大臣,批阅折子,安抚民心,也是想让你安心养病!”
“真是朕的好弟弟啊!”夏侯凌面颊上浮出一个黯淡灰败的笑容来,直直盯着夏侯景睿的眼,似有无限不甘:“此番种种,朕统统不与你计较,朕只问你,玦儿被你藏到了哪里?”
夏侯景睿疑惑的一挑眉,徐徐舀着碗里的参汤,声线清和悦耳:“皇兄此话是何意?玦儿不是已经被你送出皇宫了么?他的下落,你应该更清楚才是吧?”
“你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夏侯凌发狠的瞪着他,额角青筋尽数迸出,脸色铁青,如暴雨骤来,他的手突然用力一挥,打在夏侯景睿的汤碗上,“朕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朕无话可说,但你休想,休想伤害玦儿一根手指头——”
参汤洋洋洒了一地,夏侯景睿也不慌,似早料到了他会有此一举般,只好整以暇的取了一旁的锦帕,细细擦着溅在手背上的汤汁:“皇兄可真冤枉臣弟了,臣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玦儿啊!他是臣弟的侄儿,是臣弟看着长大的呢,臣弟如何忍心?”
夏侯凌冷笑,急怒攻心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眸恨不能放出一排排毒箭:“你连朕这个至亲手足都敢下手,何况玦儿?看着玦儿长大?朕何尝不是看着你长大?你还不是对朕出手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你留着日后下黄泉说给父皇听吧!”
夏侯景睿神色不变,半垂的眼睫挡不住眼里的讥诮神色:“至亲手足?亏的皇兄能说得出口……”
“你……你什么意思?”夏侯凌眸心骤然紧缩,憔悴的面上有惊愕飞快闪过。
“皇兄杀死了多少臣弟的至亲手足臣弟是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臣弟也是最近才知晓的,要不,臣弟说出来,请皇兄跟臣弟一块儿乐一乐?”他抬眸轻笑,嗓音愈发的轻柔了!
夏侯凌只恨恨的瞪著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瞠圆的双目几乎要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