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乌加河南面的荒原上,冰封解冻的日子,乍暖还寒。101师、新32师、还有炮25团正在狠命的开挖工事,炮兵工事、机枪工事、阻击工事……,此时冻土未完全解冻,上面一层还好,挖下去两尺泥土就硬了。只能白天让大太阳能晒一晒,第二天再挖上一两尺,军官们的命令吆喝声中,上万人就这么热火朝天、日夜不停的挖了两天,眼看日军援兵将至,许多工事、特别是炮兵工事仍未完成。
“他娘的,来不及了!”听闻日军降至的炮兵25团长刘震蘅少将把军帽摔在桌子上。这里是敌前指挥所,101师师长董其武、新32师师长袁庆荣全在一边坐着。“有一大半的炮放不下去,日本飞机一来……”
“已经是……”董其武也在抓头,什么都计算到了,就是没想到乌加河南岸地势太低,泥土并不干燥,很多土还在冻着。他这边说话,外面忽然想起了军号声。三短一长、三短一长,这是空袭警报,告诫日机来袭。
“快,趴下!趴下!”董其武和袁庆荣大急,董其武跑到门口对外面大吼,袁庆荣想冲出去却被副官拉住了。透过工事顶上的缝隙,远远的,刘震蘅见天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前天晚上攻城,昨天一早天刚亮,二十多架日本飞机就直奔五原城,整个白天空袭了三五次,直到太阳落山才作罢。今天也有日机,但日机全是从东面直奔五原城的,对城北至乌加河的这块荒原没有兴趣,唯有上午十点左右两架日机在乌加河上转了一圈——按照计划,三座桥只留下了东北面一座,另外两座已被打完丰济渠的绥远游击军捣毁。
天上飞机越飞越近,引擎声直冲耳膜,对空隐蔽早有交代,可日夜不停的挖了两天工事,几个精疲力竭的士兵似乎没有听见空袭警报,或者是听见了警报却被未将其与空袭联系起来,他们本来是在堑壕里流汗挥锄,听见军号反而跳上了上面,看着四周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茫然无措,天上的飞机却迅速无比,一架飞机马上俯冲下来,俯冲的同时机头火舌狂喷,‘哒哒哒’的枪声过后,这几名士兵倒在血泊里。
“这是谁的兵?这是谁的兵?!”董其武眼看见那几名士兵被飞机扫到,真是又气又恨,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大骂一通。但让他气氛的事情还不止于此,飞机掠过机枪怒射,子弹齐刷刷的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碎石,已经趴在地上的一些士兵吓得跳起来,他们大概是想奔向最近的堑壕躲避,可一跳起来就没命,紧跟长机俯冲的两架僚机正好顺势开枪,两架飞机像是两把镰刀,轻易就将这十几条生命收割而去。
机枪声、惨叫声,飞机引擎声,从来没有这么近的靠近过天上死神,三架飞机低飞掠过之后,趴在地上的士兵全慌了。几经大战上个月才补充的新兵,长官只教会他们看见飞机要趴下,却没有告诉他们如果趴下没用那该怎么办?牛羊发瘟一般,地面几百上千号士兵跳起来像无头苍蝇在荒原上乱窜,士兵慌了,军官也不知所措,他们不断高喊趴下可根本没人听。轰炸机本来是往五原城去了,此时见荒原上忽然冒出这么多敌军士兵,当即掉转机头飞了过来。
“完了,完了……”冲出指挥所的董其武恨不得一枪打死那些士兵,再一枪打死自己。
“师座,师座,不能去啊,不能去啊!”董其武冲出去了,警卫赶紧把他拖了进来,可董其武拖了进来,袁庆荣又冲了出去,他的警卫慢了一步,只能追着师长往前狂跑。见此惨状的刘震蘅则站都站不稳,他在乎的不是士兵,他在乎的是他的炮团,二十门将将能用的晋造山炮,十八门美制榴弹炮,说不定全要交代在这里。“快,快!要炮团开枪,要炮团开枪,保护大炮!保护大炮!!”他手伸向桌子上的电话,眼里全是守财奴的光芒。
‘轰——!’爆炸声震耳欲聋,可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空中,一架日机轰炸机凌空爆炸,火球乍现间,一架更大号的飞机从天上俯冲下来,然后又紧急拉起。伴随它的还有一架僚机——如果说日本飞机吐出的是点点星光,那么它们吐出的则是三尺长的利芒,利芒穿过另一架日军轰炸机的机翼,烟火乍起的同时,半截机翼当即断裂飞舞,而失去平衡的轰炸机开始旋转、坠落,最后重重的砸在荒原上,炸起一团火光。
“飞机!海军的飞机!!”董其武两手撑在指挥所门口就是不进去,现在看见日本飞机被击落,他指着天空大叫起来,而后又跺脚急跳。“海军的飞机,他娘的是海军的飞机!”
击落两架日本轰炸机的正是海军飞机。十天前,在一架314水上加油机、一架314水上货机的支持下,两架侦察型攻击机入驻了宁夏中宁,而前日半个小队六架破坏者也抵达中宁机场。说是机场,其实就是河边一片平坦的草地,当地政府不过找来几条小船,搭建了一个塔台和一个木制码头,以方便地勤人员卸载工具和弹药,油料是不用卸的,直接从加油机里抽。战役开始后,两架侦察机一支在高空盘旋着,主要是观察日军援军动向,现在援军马上要抵达乌加河,己方却被日机发现并轰炸,他们当即从八千米高空俯冲下来。
两架轰炸机被击落,日机编队当即一阵骚动,几架九七式战斗机立即爬升,以图追上这两架独特的支那空军飞机。他们没有失算,中岛六百一十匹马力九缸发动机虽然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