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畜生!!”周光祖怒骂,手使劲捶打甲板。
陈大莹忍住悲呛,继续问道:“高舰长呢?高舰长在哪里?”
“舰长……,舰长和林长官在一块,我看到过他们。可……”韩亨瑞忽然站了起来,可他在海上飘了几个小时,站起又软倒下去,好在一边的美国人把他扶住了。“舰长就在这、就在这,我看到过他们,看到过他们……”
“先生,请您务必帮助我们,我要找到所有生还者。”稳定住情绪的周光祖对美国人说道,他需要检查每一具尸体,以确定是否有生还者——天亮后日本海军就会抵达这片海域,他不能让他们找到任何生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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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迦罗山听松庐西墙上,光线从二楼淡绿色窗帘的细缝里射进来,让这间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明亮无比。常凯申安坐于办公桌后,他身前站着的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戴笠。正在汇报工作的戴笠无比恭敬,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足——苏联和日本真的在张鼓峰对掐起来了。
戴笠满心喜悦,常凯申却犹嫌不足。他矜持之后才道:“苏联这次失利会报复吗?战事会打到多大?不要忘记了,日本人几十万大军正往武昌推进。”
“校长所虑甚是。”戴笠赶紧把笑容收敛,他道:“高野先生认为苏联这次失利肯定会扩大战事规模,但史大林战略上退让、战术上却常常咄咄逼人,因为他知道只有强硬才能使苏联免于两面作战的风险。苏日真的大战,只能等……”
斯大林就像是苏联的定海神针在各种风暴中屹立不动。虽然他的迟钝带来了苏德开战之初的惨重损失,可更多的时候他的慎重挽救了苏联的命运。在李孔荣的印象中,这确实是个钢铁巨人,没有他绝不会有那个望而生畏的红色帝国。
李孔荣对斯大林的观感正逐渐被常凯申接受,考虑到自己仅仅是袖手,常凯申默许了日本对斯大林的刺杀,但事情的操作还在于戴笠。见戴笠想在自己面前提这件脏事玷污领袖,常凯申的面色当即一寒,好在戴笠也警醒,他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再往下说了。
“你要全力打听苏日交战的情报,”常凯申板着脸道,“还有高野先生那边也要关注,他最近有什么情报来吗?”
“是,校长!”戴笠打了激灵,“高野先生让我们务必注意广州大亚湾。”
“大亚湾?”常凯申并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高野先生说,按照他的回忆,参谋本部有一个趁我军于武汉外围与日军鏖战突袭广州的计划,原定的登录地点是大亚湾,人数大约是三个师团七万余人。”戴笠解释道。“高野先生还说:日军总的方针是切断我们和外界的贸易通道,让我们失去抵抗意志。他建议我们马上趁日军占领广州前抢运一批军事物资,以目前的态势,我们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
“广州就守不住吗?”常凯申有些不满意,身姿也挺直,可没等戴笠回答,他挺直的身躯就软了下去。中国不是德国,虽然粤汉铁路已经修通,可单轨铁路运量有限,己方大军没办法在武汉和广州间灵活调动,日军两面夹击,武汉和广州自己只能选一头。
摆了摆手,常凯申无奈道,“你出去吧。”
“是,校长。”戴笠正待转身,可他记起还有一件事没有汇报,又道:“高野先生说最近用钱紧张,他希望我们能汇给他五万英镑……”
“汇过去吧,他可能遇到了难处。”常凯申再次摆了摆手。多次交易、特别是兰封大战所缴获的日军重炮拉到武汉展示给国府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国内国外都是一片喝彩声,他对高野六郎的请求已经是无不答应了,他甚至庆幸万能的主赐予自己一个高野六郎,不然抗战的局面将更加崩坏。
戴笠鞠躬之后便小心的退出去了,之后进来的是一身长衫的陈布雷。他是为宁海号官兵追悼大会一事来的。按照日本人的宣传:五天前,宁海号在白令海被龙骧号航空母舰派出的侦察机发现,在龙骧号飞行长小园安名少佐亲自率领下,十二架日机即刻击沉了作恶多时的宁海号,彻底解除了帝国海上的最后威胁。
这是日本人的宣传,而根据海军部的报告,这场海战长达三个多小时。攻击宁海号的飞机一共有三个波次,第一次二十余架飞机的攻击被宁海号巧妙规避,第二次、也就是小园安名亲自出击那次只是将宁海号重伤,第三次攻击才将宁海号击沉。令人发指的是,宁海号沉没、舰长高宪申上校以下三百余官兵落水后,日机不顾国际公法对我落水官兵疯狂扫射,致使全舰官兵只有三十六人生还。
消息一经传出,举国震惊、世界哗然。本着获得英美各国同情的方针,国府准备大肆操办宁海号官兵的追悼会,但大肆操办也有不妥的地方。海军中闽系一直在排斥中央,陈绍宽等人也只对国府负责,并非向常凯申效忠,而且闽系海军实在是太难让人信任了——辛亥的时候,他们投身革命,二次革命他们却投身北洋,再之后摇摇摆摆十多年,见北伐军势大,又返身投靠革命。
虽然海军部长陈绍宽在问及国共问题时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