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孔荣说着玩笑,林准则有些当真,他此前听林献炘提过这件事情,说是李孔荣曾经当陈绍宽的面说过,就是死要船偷回去。他心中有事根本就藏不住,于是道:“汉盛兄,你是说真的吗?这里到国内有一万多哩,你怎么回去?不说回去了,我们这些都没有开过潜艇,你怎么把它开出船坞,还有德国人,他们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把船开走?你之前说中德关系即将巨变,如果偷了潜艇,那中德之间岂不是更要交恶,甚至有断交的可能?”
林准不是傻子,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偷潜艇根本是天方夜谭,这不是一辆汽车说开走就开走,舰艇必须全体船员的协作才能开动;再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外交影响,赴德海军军官居然偷了德国人一艘潜艇,那以希特勒纳粹党歇斯底里的性子,肯定会大发雷霆,将此视之为耻辱,这是绝对不容许的,雅利安是高贵种族,怎能在黄种猴子身上吃瘪?
“我们付了钱!”李孔荣以不屑的口吻应对林准的种种担忧。“就这么简单!”
“汉盛,这不是商店里买东西,德方只要一天没有交船,那钱就只能算是预付款,船还是德国人的,我们偷德国人的潜艇,就是违反军法,不说德国,就是国内抓住也肯定要枪决的!”林准是优等生,对军法也记得牢,“再就是中德邦交肯定会因此破裂,国家的颜面也荡然无存,以后还有谁敢再收我国海军实习军官?他们会指责我们全是小偷……”
“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江洋大盗!”李孔荣想到这个词就好笑,他笑可林准却不笑,李孔荣收敛笑意,坦诚道:“实话说吧,我做事情从来不顾及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从不对应该负责但却不是我想负责之人负任何责任,说的直白一些,党国管我鸟事!”
“可你是海军,你就是不为党国想,也要为我们海军想!”林准郑重道。
“我正是为海军着想,才想着偷潜艇。你以为宁海号能撑多久?日本人总会找出问题的,他们总会知道是英国……”李孔荣说的太快,差点露了底,“……是美国在看自己笑话的,宁海号一旦击沉,或者被逼躲入第三国的港口,海军还有什么?还有藏起来的那艘鱼雷艇建康?告诉你吧,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前几天,常凯申已经在武汉宣布要抗战建国,你知道什么是抗战建国?抗战建国就是把其他杂牌军队全部打光,最后只剩下中央军,抗战胜利就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如果是普通老百姓那没什么,可我们是海军!是闽系海军!你以为常凯申会留着我们吗?那是做梦!做春秋大梦!!别看欧阳格现在死了,可他的徒子徒孙还在,抗战胜利后只会有中央海军,只会有党国海军,哪还有闽系海军?!
如今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条,做一只拴着链子的狗,像北洋一样舔满人的pì_yǎn,求他们添船舔炮;再就是撅起屁股卖pì_yǎn,在权贵们干得爽的时候哀求,给自己升官。另一条路,就是做一条纵横七海的狼,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将军元帅想封哪个就封哪个,星辰大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不偷潜艇,手上没有船,以后如果不想上岸养老,就只能做条狗!”
林准神情是郑重,李孔荣则是激动,他不想任何人驾驭自己,所以他现在必须有条潜艇,如果出售钨砂不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他只能偷取。
“我还是反对!”林准一点也不激动,他此时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李孔荣。“部长也会反对的!”他最后强调道。
“部长不会赞同,只会默许!”李孔荣现在是摸透了陈绍宽的脉搏,“如果事不成,他会大发雷霆,可假如事成,他最终会默认。德国,很快就要开战了,他和谁开战?英法苏联。他能赢吗?他现在的赢面比上一次大战还小,什么偷潜艇会被指责小偷,英法到时候会大张旗鼓称赞我们是海军英雄!”
“你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林准一句话就揭开了李孔荣的目的,那就是只有两个主官同意偷潜艇,下面的人才会执行这件事情,但有一个反对,或者哪怕不反对,只是将事情拿出来讨论,也会得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反对。
“你们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如果一切办法都无效的话!”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李孔荣就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他说罢又戏虐的笑,“当我驰骋大洋、纵横七海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后悔的!遵之,你不想和我一样,就像宁海号那样,一条船让全日本海军团团转?”
“我……”林准脸色数变,他最后还是咬上了牙,腮帮子鼓鼓的,“我不后悔!”他道。
“哼!你以为就只是一条潜艇吗?不是!靠这条潜艇,我能拉出一支舰队。我会炮击日本港口海岸,就像他们现在炮击我们一样;我会命令陆战队登陆日本,就像他们现在登陆我们一样;我还会把战火烧到东京去,就像他们现在把战火烧到南京一样!你也不想吗,你也不后悔?”李孔荣失望间又提高了筹码,希望林准改变主意。
“我不后悔!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家卫国为最终使命!”林准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常凯申,这几句话是常凯申训示的,是他来德国之前的事情,就在春天的西湖湖畔。
“呵呵……”李孔荣开始大力的摇头,他虽然失望,可心情却无比畅快——他不想裹挟任何不愿意的人,只希望志同道合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