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兰心想自己从未和那位秋名山大师兄谋面过,又哪里被他救过?
何醒歌解释道:“在临安城外的那一夜里,你和道门圣女携手逃走,当时观心谷谷主吕不韦曾经一度想要对你们出手,只是被大师兄拦住了。”
李默兰怔了怔,心想若是那种情况下观心谷谷主忽然出现,真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只是他又困惑起来。
他不怀疑何醒歌的话,因为他相信对方的人格,只是这又是为什么?
“我都不认识你的那位师兄,他为什么要救我?”李默兰问道。
那一天情况极其混乱,无数修道者或明或暗,都想要拿他的命,而陈不凡不远千万里从秋名山来到了临安城外,竟然是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且一旦暴露还可能将很多敌意招揽到秋名山身上,这对于陈不凡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醒歌平静道:“师兄问我和小师弟,李默兰是怎样的人,然后我和小师弟便如实回答了,师兄听完之后觉得你不应该死,他就下山了。”
一个很简单的过程,听起来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李默兰沉默不语。
他看着何醒歌,想着那位从来没见过面,却始终听过传闻的秋名山大师兄,然后想起了在渝北墓中剑疯子朱明文出手相助虞化姬的事情,忽然觉得很是相似。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个画面,但是朱明文仅仅是为了道义二字便替道门两肋插刀,或许有人嘲笑他傻,但是他却对他的人格肃然起敬。
如果说朱明文帮助虞化姬是有着巴结道门的潜在嫌疑,那么陈不凡出手相助是真的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据他所知,当初枯酒诗去秋名山上观浩然刀刀谱的时候自然也得罪了秋名山,秋名山对他的态度理所当然不会太好,这种情况下秋名山大师兄还愿意帮助他,这确实让他心中有一点儿小震撼。
“你家师兄在秋名山吗?”李默兰想了想,说道:“将来我或许要去拜访一下。”
虽然和陈不凡并不熟悉,可是他毕竟无声无息的救过自己,李默兰想着自己怎么说也应该去道谢才是。
何醒歌微笑道:“如果你没法去,我可以替你转达一下,不过想来师兄是不会在意你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又或者是否会向他道谢的。”
李默兰抿了一口酒,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在这儿?我是慌不择路来到了襄文郡,总不至于你也是被人追杀至此,你可别骗我。”
何醒歌无奈的说道:“我哪里会骗人?”
李默兰想着以何醒歌严谨认真的性格,怕是连玩笑都不会开,自然不会骗人,于是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何醒歌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被人追杀到这里来的。”
李默兰怔了怔,随后放下酒杯,严肃认真的说道:“你这是故意的吧?”
何醒歌微窘,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确有其事,不然我哪里会这般悠闲的于城中漫步,只是因为城市里不能大打出手,对我而言会安全一些而已。”
李默兰收敛起开玩笑的意思,这一次是真的认真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何醒歌的目光落在酒杯中的酒液之中,并没有立即开口,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看着他神游天外,魂不在焉的模样,李默兰也没有急躁询问。
他静静的等候着,时不时喝一口酒。
酒馆内其他的酒桌还是十分嘈杂的,冬日热闹的酒馆就像夏日里蝉鸣声不断的柳木,各种杂乱的声响交汇。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愈发吵闹,便显得这里桌上的二人愈发的沉默安静,仿佛一片格格不入的新世界,与四周的环境隔绝了开来。
过了许久,何醒歌才轻声说道:“我杀了人。”
李默兰问道:“很多?”
何醒歌毕竟是修道者,修道一途多残酷,杀一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能够让他露出这种怅然神色,只能说明死的很多,让他都感觉很不舒服。
“差不多两三百人……吧?”何醒歌犹豫着说道,似乎有些不确定。
“两三百人?”李默兰的音调提高了几度。
因为吃惊。
他确实很惊讶,很吃惊,甚至有一些震撼,因为哪怕是李默兰从修行开始到现在,杀人数目也没有超过半百,而何醒歌这种素来君子做派的人,竟然会一次性杀上两三百人?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默兰确定他不是会滥杀的人。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
何醒歌闭上嘴巴,眉宇间有疲惫。
李默兰帮他把酒杯倒满,二人平静的对饮无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李默兰打破了死寂的气氛,问道:“发生了什么?”
再如何沉稳的人,此时此刻恐怕也会按耐不住,他虽然是一个心态成熟的人,但是也不喜欢别人话不说全。
何醒歌说道:“虽然我觉得那些人都应该死,可是我依然觉得,我当时的样子很像是一个魔道修士。”
他依然没有把话说完整,不是因为他喜欢话留一半让人心急如焚,而是因为他这时候心情有一些复杂,比那些寒风里四处飞舞的雪片还要杂乱,需要一些时间组织语言。
李默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杀入魔宗了?”
若不是杀入魔道修士的聚集地魔道宗派,恐怕也没法子一次性遇到那么多该死之人,要知道连何醒歌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