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菁菁羞答答低下头,不再回应黎耀荣的揶揄。
思及往日时光,嫪菁菁最初的心动着实始于黎晟的眉清目朗,陷于黎晟的翩翩风姿。相处的再久些——嫪菁菁也慢慢发现了黎晟身上的诸多缺点,比如他对黎耀荣的唯命是从,就是他身上并不闪光的污点。
可即便是愚孝的黎晟,也并不让嫪菁菁反感,仍然觉得瑕不掩瑜。况且,彼时的二人已经结为眷侣,嫪菁菁有信心凭一己之力让自己的夫君变为一个说一不二的顶梁柱,待人处事都能有自己的判断和定夺。
谁成想新婚不久,黎晟变暴露出自己身上最大的弊病——懦弱,如何包装都掩盖不了的缺陷,着实使嫪菁菁悔不当初。
自小到大,于嫪菁菁心底,同她共婵娟之人该当如嫪升平一样顶天立地,作为一家老小的支撑和智囊——遇事不慌,处变不惊,有担当,敢于争取,做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然而此番黎晟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让嫪菁菁尝出了酸涩的滋味:这不是自己期待的爱人呀……
嫪菁菁苦思良久,终究狠不下心去请休,哪怕仅仅一年光阴,黎晟也是她深深爱慕过的人,如何能轻易放下?
嫪菁菁下定决心去找黎晟好生谈谈,告诉黎晟她的期许和支持,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静立一旁的嫪升平瞧出了自家女儿貌似有了主意,他会心一笑,心头的愁虑减轻不少。
入夜,嫪菁菁一家三口围桌用膳,席间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嫪菁菁提起自己用完饭便回黎家,同时向嫪升平抛去一记狡黠的眼神,嫪升平扬唇窃笑,父女俩的默契和秘密心照不宣。独独姜雯成了外人,倒也习以为常般不曾大惊小怪。
嫪升平派去打探黎家情况的心腹归来复命,嫪升平本想避开嫪菁菁,却被嫪菁菁拦住,她不愿嫪升平依旧把自己当成孩童,保护得太过周到。
嫪升平无奈妥协,允准嫪菁菁旁听。
那墨衣少年得到嫪升平的首肯,便当着姜雯三人的面,将黎家近几日的状况一一回禀,事无巨细。其中包括辅机提出的古怪要求;黎家逼迫黎落身先士卒;黎落的近身老奴自缢而死;黎落答应代替黎晟出征。
嫪升平何等睿智,将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很是轻松的推敲出——黎家早有预谋的逼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范,并且那女子并非外人。
嫪升平沉着一张脸,面色铁青,更不敢去窥一眼自家女儿此时此刻是何反应。
嫪菁菁显然僵在了座椅上,她眼中是难以置信的不忿:黎家怎会厚颜无耻到如此境地,甚至发展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未曾听见嫪菁菁哭闹,嫪升平抬眸瞥了嫪菁菁一眼,心中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狠心一点,回绝掉这门他原本就不看好的婚事。他难以想象若不是出了举国征兵这等事,爱女的后半生就得在一个假仁假义之家求生存,还要日日面对她虚以委蛇的夫婿。
“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嫪菁菁起身就走,姜雯夫妇并未注意到嫪菁菁转身的霎那,她的泪水便顺流而下。
姜雯放下碗筷,不以为然的朝嫪升平问了句:
“菁菁是否身子不适,她今日到底还回不回黎家?哪有已出嫁的女子长期逗留于娘家的道理?”
嫪升平抬头迎上姜雯毫无波澜的眼神,自嘲般笑了笑:
“是啊——她和她娘一样糊涂,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姜雯的心陡的一颤,佯装不明就里的回眸平视夫君神伤的视线。不得不说:姜雯的坦然,刺痛了嫪升平的双目,他言尽于此,只盼姜雯能早日回心转意,不要将自己当作耳聋眼瞎的傻子来敷衍。
姜雯凝着嫪升平拂袖而去,适才的从容与淡定瞬间被抽离,她瘫坐在椅子上,心底木然发问:他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不仅嫪家得知了黎家的自私自利、背信弃义之举,暗中作梗的辅机此时也气定神闲的听着下属回禀着黎家一件件骇人听闻的糗事。
“噗!”
辅机一口茶水悉数喷了出来,而后笑得不能自已,直笑到险些岔气,辅机这才停下。
“好一个黎耀荣,好一个黎晟,居然做得出!辣手摧花,代兄出征?哈哈……”
辅机再次酣畅淋漓的发笑,他怎知黎晟和黎耀荣竟想出了如此可笑的对策,着实逗乐。既然已经搞得黎家鸡飞狗跳,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辅机打算就此作罢,不再戏弄黎晟……
夜深,黎落开着小轩窗托腮观景,她明日一早便要去校场报到,此时应该早些歇息。可她为何还不安寝?只因留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她在等待悬于天边的弯月被黑幕完全覆盖。
“咚咚咚!”
门外传来轻手轻脚的叩门声,黎落闻声扬唇浅笑,好似早已预料到会有来客夜访。
黎落走至门边卸下门闩,门外站立之人俨然是那日帮她的小青年。
“东西带来了麽?”
小青年憨笑点头,递给了黎落一把大剪刀,那剪刀好像不久前刚被打磨过,刀刃锋利的散出耀眼的银光。黎落满意颔首,眸色促狭……
翌日拂晓,遥遥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黎落舒展着腰肢睁开眼,准备迎接前路未卜的旅途。
因为不知该如何将自己扮成男儿模样,黎落于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长至脚踝的乌发,有些犯难。
恰好门外又响起叩门声,黎落只着了一身里衣开门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