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无语,默默地刮了青茼好几眼之后,却还是让梁雍再对青茼询问一遍,弄得青茼是破天荒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呀,被惊了一下就会有事,那还了得?
但不管青茼是有多不习惯和不好意思,可梁雍却还是在肃着小脸和她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后,梁媗才放过他们两个的。
而这不过就是一个插曲罢了,在其后的雨声之中,吃饱喝足的梁雍,没多一会儿就枕在了梁媗的腿上小憩了起来,伴着荷叶落雨,倒真是睡得极熟。
“小姐,要再给四爷盖上一件外衫吗?”青茼坐在了梁媗身边,看了看船篷外的大雨,又看了看梁雍身上那件略微有些单薄的天水碧的素面杭绸披风后,就担心的对梁媗问道。
“不用了。”梁媗摇摇头,抚着梁雍的额头,轻声说道:“现下天气太热,虽然这会儿下雨,气温降了些许,但雨停后就又会热回去的,到时若衣服盖多了,起来后反会受凉的。”
梁媗自小就是药罐子,受凉受寒更是极其常见,这么多年以来,早就是久病成医了,因而对于这些的讲究,别人还不一定有她懂呢。青茼对此当然是再清楚不过,所以现下一听梁媗这么讲了以后,她自然就是深信不疑,当下也就把手边那件有些厚的外衫又给放了回去。
“对了,早上让你们派去栖碟院外守着的人,你们安排好了吗?”梁媗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就忽然转头看向青茼,轻声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
青茼低声答道:“早上念湘就已经吩咐好了,让两个婆子们去栖碟院外好好守着。若是大小姐那边有了什么动静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回来通报的。”
“嗯,那就好。”梁媗微微叹了一口气,低眸看了梁雍安静乖巧的睡容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突然低声道:“今天就是三皇子祁瑜和姜朝离开颍川回京的日子了,我怕大姐会有想不开的时候。”
梁媗害怕,梁婳会有想不开的时候,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跑去十里长亭为姜朝相送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梁媗恐怕,这次他们祖父是肯定不会轻饶了梁婳的。
虽说梁媗的心肠也没多好,可如果为此而激怒到了祖父,让得祖父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的精神又委顿了下去的话,那她绝对是不想见到的。所以不管怎么说,梁媗都不希望今天梁婳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小姐请放心吧,大小姐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得事情来的。”青茼自然知道梁媗在担心什么,可现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此也就只能是有些苍白的安慰道。
“但愿吧。”
梁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然后就靠在了身后的浅紫蓝锻滚边的苏绣百花大迎枕上,微微转头看向了船篷外的雨景,半晌都没再说话。
尽管这样想是有些未顾忌梁婳的复杂心绪,但其实梁媗对于祁瑜和姜朝的离开,是非常庆幸的。
毕竟这会儿只要他们二人离开了,那对于祖父的最大压力,自然也就变相的没有了。
祁瑜是奉了成帝的圣旨,到颍川来阻挠建立要塞的事情,梁媗已经从楚孤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那既然如此,此时只要祁瑜离开了,成帝压在祖父身上的压力,不是就也变相的解除了吗?
最起码,往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有两个人,一直在祖父的面前提醒他,成帝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所以梁媗此时是真的非常庆幸。
比起梁婳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心绪,梁媗此时的心情是要再简单不过了,她只希望祁瑜和姜朝赶紧离开颍川,回到建安去。
而且说真的,梁媗也实在不愿意姜朝再在颍川逗留下去了。
不为别的,就只以她对他的了解,她觉得梁婳是绝对捂不热姜朝那颗天生就冷情冷性得心脏的。
况且梁婳好不容易才在多少挣扎和痛苦之中决定了要放弃对他的念想,那在这种时候,他又怎么还能再次时时的出现在梁婳的世界里呢?梁媗是亲眼看见了梁婳有多无望的了,所以就算只是为了那熟悉的心酸和悲伤,梁媗也不希望姜朝再来祸害别人了,他也许真得是无心的,但爱他的人,却永远都在为这“无心”而苦。
梁媗真的知道,那有多痛。
大雨滂沱,下了很久很久,天地一线水色,而直到天色从亮到暗,栖碟院那边守着的婆子都没回来。
最后还是梁媗吩咐,让人去唤她们回来,可以不用再待在那里的时候,栖碟院院中都安静不已,除了梁老爷子派来吩咐,大雨里不用再去明诚堂请安的人外,今天的栖碟院内,再无任何声响。
祁瑜和姜朝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早晨,雷打不动的启程离开了颍川。在他们走的时候,就算正是暴雨如注,可来送行的世家子弟和名绅之流却还是站满了长亭。
祁瑜脸上谦谦君子般的笑容一刻都没有停过,在不厌其烦的一一与众人告别之后,这位当朝的三皇子殿下才在内监的服侍下登上了马车,终于是离开了这个让他逗留数月的地方。
对此,祁瑜是有些可惜的,但姜朝却一如既往的什么神色都没有,就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雨飘摇,在视线之中也渐渐的就落下了帷幕。
六月的天气,流火般的季节,梁媗熬了又熬,可最后还是没能看见热气的驱散。
尽管近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