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温润得仿佛要透骨而出的指节,今天第一次的僵住了。
楚孤眸光忽然就淡淡的看向了梁媗低垂的小脑袋,声音却依然温柔无比,“哦,那照三小姐的意思,谁对楚孤才是真心好的?”
“孟太妃,太妃她老人家是真心疼爱你的。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梁媗顿了顿。
但只要一想起日后也许就将会有好长好长的时间,都不会再看到面前这个眼角眉梢都绝艳寒凉到了骨子里的少年时,纤细的仿佛用力一握就会碎的细指猛地就执起面前的浮云盏,把里面明明还有些滚烫的绿雪茶汤一饮而尽后,她“唰”的一身就站了起来,第一次这么不躲不闪的勇敢的就看尽了他眼眸深处。
“还有徐昭,他也是会真心对你好的人,以后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是那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人。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你还是远着些吧。”
裹挟了天地万物一切光明的太阳,不知何时竟已是移到了天空的最中央。
而也不知是在何时,当他抬头望向她时,好似染尽了世间所有风华的眼底深处,原来早就有了冰雪在消融的声音。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该拿这个明明眼角眉梢都是惧意,可又不顾一切的朝他靠上来的救命恩人,怎么办?
风微微吹过院墙外的那一树火红榴花,刹那间,蜿蜒了一世的繁华和缠绵,就那样缓缓的铺开了………
可他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梁媗是害怕楚孤的,这一点她自己是明白的再刻骨不过了,毕竟前世在日后亲身见识过他的霸道和强大后,今生她扑进了沈氏怀里后第一件思考的事情,就是到底该怎么从梁姷手里夺回楚孤,从她那个“当年”亲手参与了害死雍儿计划的二姐姐手里,把楚孤念了一世、记了一世的“救命恩人”这个头衔,给狠狠地夺回来。
虽然她没有梁姷那样的狠毒和谋略,也没有那样的愿望,想踩着他的鲜血爬上西殷最高的那个位置,但只要能阻了梁姷的前路,断了梁姷所有有可能伸向楚孤的枝枝蔓蔓,那梁媗也就已经很满意了。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再允许梁姷站在了楚孤最挂念的那个位置,然后居高临下的就对娘亲和雍儿伸出魔爪。而也因此,就算她再怕他,可她也会一直毫不退缩的在他身旁守着,不允许梁姷再染指他的一根手指头;就算她再怕他,一靠近他心里就会莫名慌张得不行,可她在他的安全问题上,也绝不退缩。
因此,在一片一片浓绿的树荫覆盖下的桐书水榭里,就算她怕得要死,可那些一直绕在了齿间、一直揪在心间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的。
不管在那一番话说完后,她是怎样拉着正在浅池边玩得高兴不已的梁雍就是一阵落荒而逃。
也不管在其后楚孤也悠悠然的回到麟央宫时,是怎样的替她向孟太妃她老人家和娘亲粉饰太平,反正在出宫之前,她就是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的了。
而这也成为了,她随着梁老爷子离开建安之前,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银月如勾,洒落了夜色里的一层层朦胧月光覆地,今夜的镇东大将军府,比起往日要愈发的沉默了起来,整座占地颇大的府邸,此时在夜色之中,就好像沉伏的巨狮一般,雄壮而又萧瑟。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