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样几乎是独断独行的决定,这时由梁思玄说出来,平外的就添了一份淡淡的责怪,让人听了也觉得对方不应该这样做的。
可窗外的梁媗却差点就在那儿吼了出来。
娘亲倒是想提前和你说啊,但你这两天都是在哪儿?都是在那月秀坞啊………小韩氏不过一句身子不适就可以把你几乎时时刻刻都给留在了她的身边,那娘亲到底还有什么好和你提前说一声的?
一句句的话憋在了梁媗胸间,她很想全部都吼出来,可最后却还是全都又咽了回去。
这些话,如果要说,那也只能是由她的娘亲亲口来说,别人是没有资格多嘴的。
但此时屋里的沈氏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梁思玄就那样静静的在门前站了好久、好久,久到最后,等来的也不过照例就是一片寂静。
一声叹息,也不知是谁就那样浅浅的吁出了唇边,轻飘飘地就散在了空气中,门“吱呀”一声响,梁思玄离开了。
清冷皎洁的月光照得南兰溪畔的庭院里是一片银辉,可梁媗牵紧了梁雍的小胖手,站在长长的廊檐下看着梁思玄离开的背影时,她眼底的情绪却是再复杂不过了。
两个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却在一年一年的互相伤害下越走越远。明明是应该距离彼此最近的人,却走到了今天的咫尺天涯,曾经可以彼此回头的那些时候,也被这一年一年积累下来的委屈,最后变为了冷漠。
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吧?
如果梁媗不是有着前一世的记忆,那她或许会真的以为娘亲对父亲早就心若死灰了,但偏偏她就是知道,娘亲最后就算拖着孱弱病重的身子,也只愿与父亲一起赴死,而不愿意苟且偷生,做出背叛父亲的事情。
娘亲这样的举动,梁媗虽现在也还弄不清楚她对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但绝不会是枯木槁灰就是了。
而在经过今天晚上,梁媗本以为父亲对娘亲是完全的豪不上心的观感,也开始有了一些动摇了。
若父亲真的对娘亲丝毫都不放在心上的话,那就不会出现刚刚那一幕的情景了。刚刚父亲在离开时问娘亲的话,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正常,并没什么特别的。
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听出了话里的其他意思啊,在除去那一丝丝的责怪外,她在父亲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隐隐地怨怼。
父亲是在怨怼什么呢?
难道是在怕外祖母对他不陪着他们去沈府看望她老人家,而会觉得他无礼,所以怨怼娘亲吗?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最近朝局紧张,不管是东北的灾情还是西南的边境紧张,每一件事都紧急不已,梁思玄身为三公之一的右相,在这个时候没能与沈氏一起去沈府拜望沈老夫人,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更何况,今天至始至终,外祖母可是从没对娘亲和她、甚至是梁雍提起过父亲一次的,那又更遑论是责怪父亲呢?
可既然如此,父亲的那丝怨怼,到底是在怨怼什么呢?难道是娘亲丝毫没提前知会他一声要去沈府的事,让得父亲觉得被娘亲忽视了?
这样明显的问题,真是由不得梁媗不想歪啊。
而且刚刚梁思玄的表现,也使得梁媗开始觉得,或许父亲对娘亲不是完全无心的,也不是把娘亲完全的放在了小韩氏之后,只以小韩氏的喜怒哀乐为重的。
不然………
不然什么呢?梁媗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忽然就又消失了,梁媗皱紧眉尖,心绪有些浮躁的紧了紧手,想把它握成拳。可才使劲呢,她就发现,手里已经握着东西了。
“姐姐。”梁雍清脆的稚声响起,梁媗赶忙放松手上的力道,低头就往那只小老虎看去。
只见,那双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此时正完全不解的看着她呢,好像对于梁媗今晚抓着他在这儿干坐了一整晚的事,完全就不能理解。
梁媗脸上就是一红,“咳咳咳,雍儿啊,我们进去给娘亲请完安,我就送你回阙秦院,好吗?”
“好!”本来还有些莫名所以的小人儿,现下一听说梁媗要亲自送他回阙秦院,小胖脸就马上又高兴了起来,拉着梁媗的手就要进房去给沈氏请安。
房内,沈氏此时是安坐在金丝楠木羊角桌前,神情淡然的在吃着茶,完全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梁媗见了也自不会多说什么,牵着梁雍给沈氏请完安之后,也就先把蹦蹦跳跳的梁雍给送回了阙秦院去,又才回的小云曛。
今日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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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鱼肚白的时候,镇东大将军府内就开始一天的繁忙了,但今日和平常一般,在沈氏起床之前,府里就算再忙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等到南兰溪畔里有了动静之后,整个梁府上下也才有了声响。
一切都和平日里一般,就连梁媗起床梳洗更衣完毕,再从小云曛到达南兰溪畔给沈氏请安的时辰也是和往常几乎一模一样的。不过当然了,除此之外,杨氏和朱氏等人来给沈氏请安的时辰,同样是一模一样。
正屋的暖阁之内,梁媗一面监督着梁雍把那碗山药粥给吃下去,一面还分神听着大堂里的动静。
“夫人,你昨日去沈府看望沈老夫人,不知她老人家的身子可还健朗?”杨氏温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