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捕快把楚梦云抱回了屋子,马车随之回头,跟着进来了,杏儿也跳下马车跟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一直跟进了屋子,商捕快把楚梦云放到床上,才发现对方杵在门口进退失据的样子,「愣着干什么,去把车上的包袱拿下来,收拾好。」
「哦?哦。」
杏儿匆忙应了,也没理会这命令并不是来自于自家小姐,转头就去从马车上往下拎包袱了。
车夫还帮了一把,他倒是老实得很,很懂得谁才是做主的那个,一个眼色就跟着商捕快绕回来了。
楚梦云见杏儿兔子一样跑开,又是心中暗骂,这胆小丫鬟,果然是个不经事儿的,谁是主子都忘了。
商捕快手才一松,她就急忙坐起来要下床,那姿势,分明就是生怕有点儿什么似的,商捕快没让她躺到床上,容得她起身,却也没让她离开床,躲到远处去,一把拉着她,并排坐在床上,从袖中抽出一支金钗来,插在楚梦云的发髻上。
「这便是小定了。」
他这般说着,也不理会楚梦云要说什么,自顾自往下说:「往日就与你说过,只怕你都没好好听,我自幼失了父母,跟在叔伯跟前长大,叔伯对我不错,送我去武馆习武,我的根骨不佳,习武所获不大,好在得师父器重,除了师父之外,另有一个师伯,便是出自桐山派……」
楚梦云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怪不得他不出一日就问出楚龙在桐山派偷盗秘籍始末,原来这是早就有内部关系,所以——
「你早知道?!」
他分明是早就调查好了,等着自己问,这才不慌不忙把事情告诉她,这份心机,真的是有点儿深了。
「也没多早,原是那日见了你,才求师伯帮的忙,本就想慢慢告诉你的,你倒是心急。」
他说着,又帮楚梦云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目光之中也是一片柔情。
耳垂被捏了一下,不疼,但格外有存在感,楚梦云抬头看他,见他笑得顽皮,又恼,这什么人啊,有没有必要那么早下心思?
仿佛从她的目光之中解读出了什么,商捕快又说:「叔伯早就催我成家,既然见了好的,自然不能相让,你放心,跟了我,以后定不让你吃亏,高不敢说,低,却不会再有人欺。——你哥哥的事情,我也会帮忙寻找,只要他还活着,总能找到。」
江湖关系,盘根错节,就说商捕快拜师的那个武馆,看上去馆主就是个江湖散人,背后并没有门派作为依仗,可其实呢?不仅背靠着某世家大族的关系,馆主的兄弟就有一个是出自本地桐山派的,更不要说他们的亲朋故旧,哪怕只是姻亲,说不得都能遍布半个江湖。
商捕快身处其中,小螺丝钉一样不起眼,但如果他真的要发挥作用,这一张人脉网,他也不是分毫不能借用。
再说他如今的公门身份,看着就是一个小捕快,完全不起眼,可到底是公门中人,背靠大树好乘凉,也自有自家的人脉关系。
哪怕武功上限不会再有多少发展,但混迹江湖,也不全是凭着一身武功,心计也是要的,再有这份年轻,就又多了些值得投资的潜力。
这般身份,若匹配高门大户,指不定有人觉得是他高攀,但匹配楚梦云,说不得还有人觉得是楚梦云高攀。
比起商捕快在江湖上的人脉背景,楚梦云这边儿,只有个楚龙充当累赘,再没旁的助力了,似乎就不太门当户对。
也难怪商捕快在见了楚梦云之后,就有势在必得的心思。
把这一通想明白了,楚梦云轻叹,也是江湖日短,但凡她多知道点儿信息,也不会不防着那日来的捕快,也不会在之后几次见到商捕快的时候不以为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若君子求不到,小人总是能沾手的。
她这是一不小心,差点儿把君子逼成了小人啊!
之前商捕快的热情有礼,如今看来,分明是在用正常的程序在追求,可她的反应不对,后知后觉是一错,回过味儿来就要速走又是一错,不,也不能说是错,道理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没想到商捕快在本地经营有多深,以至于轻敌冒进,反倒毁了那温水煮青蛙的局面,让人家添了热水了。
「你若要娶我,也可,先让我见到我哥哥,如今我在世上,唯有哥哥一个亲人,若是见不到他,我是绝对不肯成亲的,二来,便是我身上婚约一事,若不先退婚,我绝不肯再与你成婚,我虽然是小女子,却也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楚梦云摘下头上金钗,那钗头是喜鹊登枝,垂着一串落花,摇曳间纷纷扬扬,极是精美。
她把玩着钗头,突然抬手抵住脖颈,「再有,我如今还在孝期,你若逼我孝期成婚,让我成为不孝之人,我便……」
金钗尖端几乎要戳入肌肤之中,商捕快及时拉住她的手,止了那力道,眼中又有恼怒,却也没对楚梦云动粗,瞪着她,似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从她手中拿了金钗,重新插在她的发上,拨动落花流苏,「只这三件事,我就应了你,最多不过一年,我等得起。」
他这话说得又宽容又大度,听得楚梦云都不由得佩服他的度量了,虽有见色起意之心,到底也不是个急色之人,人品上,似乎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捕快走的时候,还让杏儿好好照顾楚梦云,杏儿竟然还欢快应了,楚梦云在屋里听得直翻白眼,这丫鬟真是白养了,亏得她还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