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静谧而又空旷,北方六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清晨下了一场雨,空气中掺和着微润的湿气,轻轻吹拂在容亦清隽的侧脸。
林妍的病房处在医院最为安静的后院,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金色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在病房的白色方格地板上,影影绰绰的还能听到枝叶中不知名鸟类的鸣叫声。
容亦已经倚在林妍病房外的窗外站立了很久,透过门上小小的方窗望去,病房内躺着的人身形削瘦,她的长发铺满白色的病床,像是童话里那个一睡不醒的公主。
他记得他父亲第一次将这个女孩带到家里的时候,她还是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大大的,长发及腰,衬着她尖尖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她一进家门就安静的抱着娃娃坐在沙发上,父亲因为有事情一回家就回楼上打了很久的电话,便让他照顾一下她。
他那时候也不过十几岁,他家老爷子一辈子闯南走北,赚了钱以后扔下公司就投身了志愿者和探险活动。他一年难得见几次父亲,那年他第二次见他回家,便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看上娇娇弱弱的小女孩搭上腔,他只看到父亲书桌上一张领养证明。
林妍,曾用名:林小小。这个妍字,还是母亲在世时,容亦亲自为之后的妹妹定的一个字。
然而却用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身上。
那天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林妍,那天的阳光很强烈,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他看到那个小姑娘被阳光晒到额头上全是细小的汗珠。
但是她抱着娃娃,还是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他过去牵了她的手,把她带到隔壁他的小书房里,陪着这个姑娘画了一下午的画。
他不爱画画,这种事情很应该让陈微言来做,但是他却玩着乐高安静的陪着她坐了一下午。他发现,似乎面前的女孩只要一画画就变得很放松。
他找了许多陈微言闲时在他家画的画,都送给了她让她去玩。
后来林妍只在他家待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的时候,就有一对h国的老夫妻上门来将她领走。
那时候他刚刚找到陈微言,让他答应来教这个女孩画画。后来她走了,陈微言还埋怨了他好久,说他让他丢了当一次小老师的机会。
容亦想的是关他什么事,陈微言真的太幼稚了。
后来他问过他父亲,为什么要将那个女孩子送走。他父亲回答他,他没有精力照顾了,有一个稳定父母健全的家庭可能让她的心理发展更健全一点。
当时容亦很想反驳他的父亲,其实交给他,他也能照顾得很好。
但是却没有用了。
他再见林妍是父亲去世的第二个年头,老爷子早些年的奔波落下了病根,在之后西部支教的几年里,越来越严重。他那时候已经从m大学成回来,尽了最大努力留了老爷子一阵子,但还是不久撒手人寰了。
他那时候还在为申请专家作医学报告,但是院长却告诉他有个更好的机会,有可能会直接接触到联合国医疗卫生事业。
于是他在国内远程参与了这个叫做林氏综合症病情的研究,病患是林妍。他当时已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
但是随后在视频打开后,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在病房安安静静等着医生各项检查的林妍。
还是那个女孩,还是在这么一个环境里,于是他们开起了长达五年的病情研究。
他们都打趣容医生真是医学界的翘楚,无论做什么事都这么拼命。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说什么拼命,不过是不想再让自己在乎的人,走在自己前面罢了。
窗外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容亦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门上门把停留了一会,才打开了门。
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容亦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林妍。他自嘲的垂眼,床上的人是醒不来了。
他走过去坐在病床边,带上听诊器,将听诊器头在手里捂热,才开始听林妍的心跳。
心跳微弱,他搭上林妍的脉搏,脉搏微弱。
容亦将听诊器从耳边拿下来,伸手覆上林妍削瘦的脸颊。她的脸本来就小,这么长时间的昏迷,她比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半,现在脸颊还没自己的手掌大。
哪怕他明知道仪器能准确的监测到她身体每一项的指标,但是他还是想要亲自去感受一下她的脉搏和心跳。
她这样一直闭着眼躺在这里,他真的很怕有一天,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王曼曼推着车从病床前经过,看到病房的门口被微微打开一个缝隙。她就知道容医生又来看林妍了。
也不知道是是容医生对这个世界首例的病情特别关注,还是对这个病人特别关注,她总感觉容医生对这个刚转回国的患者格外上心。
王曼曼小心翼翼的将车推进病房里,容亦握着林妍的手,阻止了王曼曼挂生理盐水的动作。
“现在开始转入冰冻室,这个病人的病情现在全权交给我负责。”容亦的声音坚定而透露着一丝清冷。
王曼曼抿抿嘴,沉默了会说道:“院长一直不同意你作为主治医生,世界首例的病情没有任何经验,如果成功了,你就是医学上的开创者。如果失败了,你的人生会毁了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世界首例的病情很多人想着要去参与一下,如果成功了,都想分这个成就的一杯羹。失败了,这些参与者也可以说是从未涉及到的病情,失败在所难免。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