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至诚走过来,问元春:“尚医大人,还需要休息一下吗?”
元春头也不回地直接吩咐他:“魏大人,我已经决定,跟何三儿从鹰嘴崖过去。你去准备一下。”
“大人?!万万不可!”魏至诚脸色一变。
“贾尚医,别逼我打昏你!”水霄眼睛微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元春从未见识过的危险气息。
“昭王殿下,别逼我恨你!”元春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你真要因为我可能要冒的那一点危险,而不顾显州城的危局吗?如果显州暴发霍乱疫情,如果显州真成了人间地狱,而我却因为那一点危险滞留初贤县,束手无策……你叫我如何面对那些死难者亲属,你叫我如何面对‘一品尚医’这个封号?你叫我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我千里跋涉来到江南的意义又在哪里?”
沉默,再次在两人中间弥漫。
魏至诚被这气氛弄得更加心神不定,劝道:“尚医大人,鹰嘴崖太险,绝非大人这样的闺阁女儿能过去的!还请大人三思,不要让卑职为难!”
“再险,险得过此时的显州城吗?”元春继续毫不退让地与水霄对视,嘴里却答着魏至诚的话,“皇上派魏大人来,是来保护我的,而不是来软禁监视我的!我是皇上御封的一品尚医,既已到了江南,要去哪里,不去哪里,我可以自己做决定。魏大人只需要跟随保护我便算尽了自己的职责,不需要越俎代庖,替我决定行程!这一路上的风险,还有何人不知?来的人全凭自愿,来之后的生死荣辱,各安天命!魏大人又有什么好为难的?若魏大人还不放心,不如我立一张生死状给你?”
她这一番话,既是说给魏至诚听的,也是说给水霄听的。
魏至诚给她说得额头冒汗,连忙跪下:“卑职不敢!请大人恕罪!”
“起来吧!还请魏大人即刻去做准备!”元春仍然与水霄对视,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
魏至诚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顶着一脑门的汗,去吩咐手下的人准备出发。
水霄见状,知道自己已阻拦不了元春,只能寄希望于到了鹰嘴崖之后,元春自己心里害怕,知难而退。便笑道:“尚医的词锋,还是那般犀利!这样吧!尚医便跟去鹰嘴崖看一看,如果害怕,就不要勉强自己……”
一起从鹰嘴崖往显州去的决定,就这样不算愉快地决定了。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大家忙着赶路,元春都没怎么搭理水霄。水霄十分沉得住气,就跟没有发现这一点似的,镇定若常。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到了鹰嘴崖下。
元春抬头望去,心道:怪不得这里要叫鹰嘴崖呢!这里山势连绵,悬崖峭壁众多。从她所在的位置望过去,他们要经过的那处悬崖,很像是一只昂首静立的老鹰的胸腹侧面。那条小路,就在老鹰颈下的位置。
“尚医觉得:自己过得去?”水霄抬头望着鹰嘴崖,问元春。
元春不想理他,直接让魏到诚准备分队。
骡马是不可能从鹰嘴崖过去的。为了减少危险和负重,行李也要尽量精简。因此,让一部分人带着骡马和帐篷等物返回初贤县是必须的。
按照元春和魏至诚商议的结果,除了个人的一点随身行李之外,他们只带药品、医疗器材和一点清水、干粮,其他的东西如果实在需要,过了鹰嘴崖再跟当地的老乡买。
魏至诚心里本还隐隐盼着这位尚医大人看到鹰嘴崖后,能够知难而退,自己连台阶都给她准备好了。可她竟然知难而上,一往无前!
他就只能悄悄吩咐带骡马行李回去的侍卫:“先在这里驻扎两天,若没有人回头,你们再回去。”
在崖下吃过午饭,准备好了饮水、干粮之后,大家就准备往悬崖上爬了。
她从行李中拿出一副皮质手套,仔细地戴好、扣好,又用布条仔仔细细地缠好了自己的手腕。
秦桢不由得赞了一声:“大人这法子好!戴着手套爬山,手被割破的危险就大大降低了!”
元春淡淡地说:“我是大夫,自然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的手!”若是手受伤了,到了显州之后怎么救人?特别是这个时代没有乳胶手套,若是手上有伤口,救人时感染各种细菌病毒的风险会大大增加。
秦桢笑道:“姑娘家最应该保护的,不是自己的脸吗?”
元春一笑:“说得也是!你们把自己的漂亮脸蛋保护好啊!若是破了相,我未必能补的。”
水霄见元春丝毫也没有退缩、犹豫的意思,脸不由得沉了下来,心里充满了担忧。
一切准备就绪,登山开始!
魏至诚手下的侍卫在前开路,秦桢与阿悟、阿真姐妹各由一名身手矫健的护卫保护着行走,虽然阿悟与阿真一再表示自己并不需要那些男护卫保护。
水霄带着自己的护卫,走在队伍的后面。
这两队人马之间,就是魏至诚、元春、水霄三人了。
魏至诚怕元春不小心掉下山崖,也是为了元春爬山时能够借自己的力,就用一条绳子把自己和元春连在了一起,让元春跟在自己身后。
“请大人放心,就是大人与我都掉落了悬崖,卑职也会以自己为肉盾,尽全力保护大人的!”他说。
“呸呸呸!我肯定能顺利穿过鹰嘴崖,不会掉落悬崖的!”元春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她的帷帽早就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