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柔郡主回到安京城,进了绥王府还凳子还没坐热就收到了皇后娘娘传召的懿旨。
“舜柔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娘娘依然温柔可亲,招手:“快免礼,上来给本宫好好看看。”
薛莹近前,皇后娘娘拉了她的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欣慰不已:“长成大姑娘了,样貌也越发出落了。”
薛莹腼腆地笑着:“多谢娘娘夸赞。”薛瑶是享誉大固的美人,按理说跟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薛莹自然也不差,只是毕竟脸上落了疤痕,见者不鄙不嘲已经难得,那些存了善念的也会在薛莹面前刻意避开关于容貌的话题,皇后娘娘能真心实意说出“样貌也越发出落了”这样的话,倒别有一番磊落气派。
“知道你刚刚从外地回到家来,一路奔波劳累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急匆匆召你进宫实在是因为人命关天,不得不劳你辛苦跑这一趟。”
“娘娘言重了。蒙娘娘召见,能瞻仙颜,舜柔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娘娘所说‘人命关天’所为何事?”
“召你进宫,其实是皇上的旨意。”眼看薛莹露出不安的神色,知道上一次皇上震怒差点杀头留下的阴影还在,皇后娘娘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表示安抚,“别害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一次其实是有求于你。”
薛莹越加惶恐:“舜柔不敢当。”
她的样子似乎让皇后娘娘很满意,皇后娘娘牵着她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病床上的薛骐薛莹只瞥了一眼便转了头,吓得面色惨白,求救似的看向皇后娘娘。“这是?”
“薛大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可不是吗,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薛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风范,那青白嶙峋的面容跟个鬼差不多了。
“所以我们找急匆匆召见你。要救薛大人,就需要找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压制住他体内乱窜的内息,好让太医们能够施药施针。而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是绥王。”皇后娘娘柔声道,“我们请你来,是希望由你向绥王求情,出手救人。”
好咧,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法理父亲,可不得由她出面吗?
薛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脱口而出:“我哪里说得动绥王?”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你的话总比别人的话要管用。”皇后娘娘微微一笑,“听你这意思,其实你是愿意救薛大人的,是吧?”
薛莹偷偷瞄了一眼病床那边,迟疑了一下:“我虽然恨他,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果然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太后没看错你。”皇后娘娘亲切地摸摸她的脸,“只要你去向绥王说情即可,成与不cd不怪你。”
“是,舜柔遵命。”
………………
再次走进地牢,薛莹感觉这里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同了。放眼望去,地方宽敞,整洁大方,并没有地牢该有的潮湿阴森,但是空气中压抑的感觉明显加强了。
那个叫灿儿的女子死了,绥王的心也跟着死了。这座地牢对他来说,成了真真正正的地牢。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绥王的时候薛莹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面容清矍,原本浑厚的王者霸气变得沉郁锋利,挺拔的肩背也变得微微佝偻,抬眸时杀意隐隐,令人脊背生寒。
见到薛莹,绥王虽然不至于欢欣迎接,但总算没有摆出拒绝的姿态,用下巴点了点石桌对面:“坐。”
薛莹战战兢兢地坐下。
“看样子是有求于我。什么事,说吧?”
绥王的温和大方让薛莹受宠若惊,忙将薛骐的情况说了一遍。绥王闻言,沉默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缓声问道:“你希望我出手救他?”
“是。”
“他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原谅啦?”绥王抬起眼睛,嘴角带着嘲讽。
“……是。”
“哼,妇人之仁。”对此绥王表示非常的恨铁不成钢。“怎么,后悔做这个舜柔郡主了?”
“没有后悔。本来这件事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呵呵,嫌弃?”
“当然不是。既然已经入了王府,我就是王府的人,跟薛家再无关系,这一点无论如何是不会变的。”
“那你还急吼吼地去救人?”
薛莹只好说:“薛骐出事,疆北局势将会不稳。”
“别把他说得那么重要,疆北之前好几年都没有统帅,不也过来了?”
“之前北原国的几位皇子一直在内斗,腾不出手来打疆北的主意而已。但是三个月前,安卓兀已经将自己的兄弟清理完毕,稳坐太子之位并且完全掌握了北原国的兵权。他这次下血本杀薛骐,所谋绝对不小。还是说,您对大固江山的漠视甚至已经到了不惜让它落入北原国之手的程度了?”
绥王的目光蓦地凌厉起来:“丫头,你对我用激将法?”
薛莹软着声音:“我这是在求您。救不救人,自然是您说的才算。”
“哼!”
薛莹有点摸不清绥王的态度,来之前她还以为他会二话不说赶她出去呢,现在看来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软和,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要我帮你,可以。”
薛莹精神一震。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
“我要你杀一个人。”
薛莹皱眉,慢慢往后靠:“连您都没办法对付的人,我就更没机会了吧?”
“怎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