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话音刚落,暗堂一剑就悄无声息地从窗子跳了进来,也不知之前的话被他听去多少。
越嫣然与柳寻仙对望一眼,嘴角的笑容十分可疑,“你们暗堂的夜行衣料子做工精良,的确是盗玉窃钩必备良物。”
柳寻仙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一脸正色,拉住越嫣然的手对暗堂一剑道,“子时将近,请尊使带我们进宫。”
暗堂一剑盯着柳寻仙的眼眨了两眨,低声回了句,“阁下如今内功尽失,行动不便,我带越姑娘进宫更掩人耳目。”
又一个嫌他累赘的,柳寻仙的脸彻底成了黑锅底。
越嫣然想笑不敢笑,半个时辰以前她还是“尊上”的,这么一会就降格成“姑娘”了,一边凑过去亲了一下柳寻仙,后脚跟上暗堂一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户跳了出去
。
一瞬呼呼,两个人都不见了。
柳寻仙站在屋中发了一会呆,咬牙切齿地去关窗。
“尚书府守备森严,我等花了半个月时间筹备才潜进去一次,姑娘的轻功真是了不起。”
这算是夸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越嫣然不觉得暗堂一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如此,就是想盗了?
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有的就是一人而已。
莫非他想偷柳寻仙?
真是肥了他的胆。
越嫣然挑眉看了一眼同行的人,轻声笑道,“师父把他这些年在暗处的绝技都教给我了,这些鸡鸣狗盗,上房揭瓦的事,你们暗堂的人大概都不是我的对手。”
话说得骄傲,当下便挑起了暗堂一剑的好胜之心,“我与姑娘比比脚力如何?”
“执行任务的途中分心,堂堂暗堂剑首就是这么当差的?不用比了,那日在野外你们不是轻而易举就追上我了吗?”
“当时姑娘带着一个人,自然要比平日里脚程慢,何况那天你是用暗器度过危机,我一直很好奇,姑娘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越嫣然丝毫不受挑衅,“这要看你所谓的真本事是什么?要说去哪偷什么东西,或是投毒暗害什么人,我大概比你们做得还要利落。”
暗堂一剑明知她避重就轻,就顺着她的话笑道,“姑娘同梅锋学这些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有一日会派上用场吧。”
话说得若有心似无意,他还偷眼瞟她的表情。
越嫣然一时默然不语,当年学这些就是为了派上用场的,否则她花时间心力干什么。
师父苦口婆心的劝过她那么多次,是她自己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现在想想,还真是对他老人家不起。
可当初要是她听从了师父的话,乖乖嫁为人妇,藏在深闺,如今的境况恐怕比现在还要凄惨。
她还是会被岳思卿陷害,还是会落入欧阳维手里,百般纠结,懦弱寻死,或直落谷底粉身碎骨,或困在寻仙阁的门口饿死。
她与柳寻仙,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
当然,这只是如果。
如果她彻底放掉痴心妄想,嫁进苏家安于相夫教子,是不是欧阳维就没有了可乘之机,彼此相忘于江湖。
越嫣然在心里哀叹,师父你若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徒儿,我当年做的选择是对是错。
“阁下上位之前,可曾与我师父有过交往?”
暗堂一剑被问得措手不及,斟酌道,“梅锋人在神剑山庄,同我们这些留在京中的暗卫交往甚少
。”
越嫣然之前也是这么猜想的,否则银剑等人与京城的暗堂诸人选主子不会那么泾渭分明。
一句话说完,暗堂一剑已加速脚程抢在前面;越嫣然不得不快走几步也追上去。
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比试轻功了。
可如今敌我形式还不分明,越嫣然不想这么轻易就亮底。
等她追上他,便出重手抓住他的胳膊拉他下地,“今日到此为止,阁下可知喻大人的至交好友是谁?”
这算是什么招数?
暗堂一剑愣了一愣方才笑道,“喻侍郎出身世家,又是当朝文武状元,与他相交的人不在少数。”
“阁下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姑娘想不想看我黑纱后的本面?”
“自然。”
“可我不能因为姑娘想看就给姑娘看,暗堂一剑的身份不会轻易透露,明司一笔是谁我更不会告诉你。”
越嫣然呵呵笑了几声,“起码你承认你知道明司一笔的真实身份。”
承认了又如何,你又没有挖到宝。
“我们同属皇上直领,我知道他的身份很稀奇吗?”
“二位虽然同属皇上直领,明司与暗堂却向来各行其是。要是硬要比一比谁厉害,愚以为还是暗堂更胜一筹,暗卫不仅个个身怀绝技,演戏的本事也是一等一,诛人诛心都得心应手。”
暗堂一剑自嘲一笑,“姑娘过誉了,我们只不过听命行事,做别人棋盘里的棋子,明司的谋士们才是棋手,他们为主上出谋划策,主上再指使我们往东往西,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任人驱策而已。”
“任人驱策,身不由己,搞不好就尽失所有,不得善终。”
越嫣然一阵悲从中来。
暗堂一剑挑眉笑道,“姑娘似乎是有感而发。”
越嫣然生怕他听出什么蹊跷,忙加了一句,“你大概也听说我师父的事了吧。”
暗堂一剑心思缜密,自觉她话中有遮掩之意,大约是其中有什么更深的隐情,“梅锋在江湖颇有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