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站在门口,也不帮忙,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淡然的一举一动
。
岳淡然拖着残腿烧了水,找了个洗菜的木盆,盛水洗脸洗头,洗干净了又泼了水,重换一盆,不紧不慢地做脱衣服的样子。
清风沉不住气了,看她的眼神也开始闪烁,“姑娘,你……”
“是我失礼了。清风大人,您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请帮我从外面把门关了吧。”
清风白着脸退出去;她见门关紧了,才忍着痛把千疮百孔的血衣从身上脱了下来,用水把伤口洗净擦干,细看了手臂小腿的断骨,狠心把折出来的都硬接了回去。
接骨时虽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嚎了两声。
清风以电光火石之速冲了进来,才看了一眼又以电光火石之速冲了出去。
岳淡然原本还疼得厉害,瞧清风那个憨样子却反倒乐起来,笑嘻嘻地喊,“清风大人,劳烦您帮我弄身换穿的衣服。”
清风在外头红透了脸,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望天大叫一声,“明月。”
岳淡然在里面嘴还没合拢,厨房的门就开了一个小缝,从外面扔进来一套白棉布的女子衣衫。
她拐着脚走过去把衣服穿戴齐了,慢条斯理地开门出去。
“清风大人,多谢了。”
清风不敢看她,一身不自在。
岳淡然越发笑的开怀,“我把手脚的骨给正了,忍不住疼才叫了几声,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就接不上了。”
清风咳嗽两声不接话,她笑眯眯地继续说,“你家主人许诺要找人给我接骨治伤,半天了连个大夫的影子都没看见,求人不如求己,请清风大人带路去药房,我自己抓内服外用的药。”
清风站在瑟瑟风中,又开始左右为难,“主人吩咐姑娘不能离开客房,我带你来柴房烧水梳洗,已是破例,药房在静宁轩……”
“请明月大人去回禀你家主人,求他示下啊。要是不想我知道寻仙阁的格局,再把我眼睛蒙住走就是了。”
清风看了看她虽洗净了却还满是血痕的脸,不得已又向天大叫了一声“明月”。
明月来见柳寻仙时,柳寻仙正在卖弄fēng_liú地弹琴;明月站在门口听完一曲才敢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何琼先开口问了。
明月躬身道,“那位姑娘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了就想要洗澡,清风带她去了厨房,她就在厨房自己烧水梳洗了。”
麻姑的脸都团成一坨,“在厨房梳洗了?她拿什么梳洗的?”
“好像是洗菜的木盆和刷碗的巾布。”
织女打了个冷战,“亏她下得去手,不嫌油腻。”
柳寻仙却不在意,“随她糟践吧,之后找人收拾就是了。你来就是为了禀报这个?”
明月低了头,心里着实有些忐忑,“那位姑娘说,主人答应了找大夫帮她接骨疗伤,半天却不见人,求人不如求己,她梳洗完了把骨正了,现在想去药房抓药
。”
柳寻仙来了兴致,“她还会抓药?”
“她倒没说自己会抓药?就是求清风带她去药房。”明月扯扯袖子,回答的很是谨慎。
何琼冷哼,“无端端想去药房,说不定要意图不轨,主人不可纵容她为所欲为。”
织女也帮腔,“随便给她几副伤药擦就是了。”
柳寻仙手抚上琴,“她想折腾就由她,你们都不好奇她能折腾出什么乱子来吗,我可在等着看。叫清风盯紧了,她抓什么药,怎么配怎么煎都写张方子来我看。你去吧。”
明月依言退出去了,四女侍咬了一只曲子的牙,这边琴音刚落,何琼就抢了一句,“主人,不如我过去药房瞧瞧?”
柳寻仙擦擦手指站起身,“想去就去吧,别任性起冲突,记得把方子带回来。”
何琼进药房的时候,清风明月正在登梯子取药。
岳淡然拿了秤,将药称了分成十份,一味一味地捡好;她不碰药柜,自然动不了什么手脚,何琼也不好说什么,且见她换了衣服,没有了初时的肮脏凌乱,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脸上的伤却还是横七竖八的扎眼。这些血痕要是在别处,兴许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偏偏伤的是脸,不留疤也会留痕,毁容是一定的。想到这,何琼心里也有些异样,这女子五官端正,眉眼之间自有风情,若不伤脸,定然也是个美人。
何琼一进门岳淡然就知道了,规规矩矩打招呼,叫了声“大人”,谁知人家理都不理她,就只站在门口盯着她看。
嫌清风明月不够,又派了个人来监视她?
岳淡然不以为意,把药配好,动手要包。
何琼这才从门口走进来,走到案台前看了一眼冷笑道,“姑娘也太不仔细了,这十包药的分量捡的不太一样。”
岳淡然也笑,回话的口气淡淡的,“第一日服的和第十日服的,药量当然有差,十包药成分分量都分毫不差,省事倒省事,到底不如把功夫下得仔细些。”
何琼不禁吃惊,皱眉向清风明月问道,“药方在哪?可抄录了?”
清风明月对看一眼,摇摇头,“抓了哪几味都知道,分量只是大概,不确定。”
何琼满心失望,咳嗽一声,“记下什么就誊出来什么。”
岳淡然在一旁忍不住笑,“何琼大人想要我的药方吗?您同我说一声就是。我想着自家抓药不像与人看病,嫌麻烦才没写,现在写给你也不费什么功夫。”
她手脚利索地把药方写了,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