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妈妈规定,只有当日接了客人的姑娘才能烧炭盆取暖。而她,自那次董妈妈被气了个够呛之后就再也没了客人,也没有值曲过,完完全全的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若不是每日无双替她打了饭回来,恐怕她是要饿死在这里。
出不去,买不成东西。自己提着食盒去打饭,永远只能打到一碗没有几粒米的米汤,连馒头小菜也没有。
又变回那个任人欺负的华芷柔了吗?华徴嫆瑟缩成一团,看着自己娇嫩白皙的已经恢复了的手指,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过去。她原本也有这样一双没有经历过多少岁月磨砺的手。虽然皮肤稍差,但胜在修长有力。后来,为了生计,她不得不拿起斧头砍柴,从艰难的拖着柴火直到可以背着去走几个时辰的山路。白日在外忙活、夜晚在家里编竹筐,感受着娘亲的哀怨沉默,毫不期待下一个黎明到来。
华芷柔……华徴嫆……为什么要让她变成另一个人,却无法改变自己。到头来,她还是那个只能站在暗处,期待着与人和睦相处却只能处处碰壁的人。
她是谁,究竟是华芷柔还是华徴嫆?她不是得到了曾经想要的正常的容貌,也得到她渴望过的身上能有几两银子的生活了吗?可是为什么,她却还是活成了这个样子?
她好不甘心啊,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若是能再有志气一点,在想要报仇的时候对容沅毫不手软,在想要赎身的时候坚持己见,在喜欢的时候……不要那么胆怯懦弱,那现在的她是不是会过得快乐一点?
重来一次的生命啊,她到底还是不会好好把握。
就在第一场大雪停下的初晨,穆韶青的胭脂店正式开张了。原本穆韶青是要去请华徴嫆去捧场的,因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华徴嫆露面。可当到了门口时,董妈妈总能及时的赶来阻止:“哎呀,徵嫆昨儿个一大早就身体不适了,你再请她出去吹风,那不是让她病的更重吗?还是免了吧,啊?让她好好休息!可也别传染了你!”
穆韶青很无奈。他知道董妈妈这是对上次的事情记恨上了。可他到底只是有几分宠溺的势力,在这落香坊里说的算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的娘亲,而是董姨。董姨不想让他见,他就绝对无法见到华徴嫆。
“她病了?请大夫了吗?”穆韶青问。
“楼里的女大夫给她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事!”董妈妈带着笑脸回复。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几声急速的咳喘。董妈妈听后立刻提高了声调道:“徵嫆啊!韶青来看你啦!可他的店铺等着开张,没多大功夫在这耽搁,你也劝一劝啊?往后的日子可长着,你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呢,就别耽误他啦?”
华徴嫆在屋子里又咳了两声,捂着胸口轻轻一叹,下地走到了门板后道:“韶青,我病了,不方便见人,传染你不好。你安心的去打理自己的店吧,既然是自己的梦想,就好好去做。等到做出一番大事业,我……会替你感到骄傲。”
虚弱的声音,当真是病的不轻。穆韶青听着她说的,心里头很复杂。脚步没有挪动的站了一会儿,他认真的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说给某个人听:“我曾有两个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和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好像,真的,把她弄丢了。
……
“芷柔,身为男子却热衷做些胭脂水粉这类女儿家用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娘里娘气的?”
“嗯……如果说做胭脂水粉就是娘气的话,那那些卖女儿家的首饰的店老板是不是也娘气?还有成衣店的老板,也会卖女装的吧?怎么没人说他们娘气?同样做着女人的生意,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去赚钱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这与人的性子又有多大关系?”
“你真的这样认为?不会觉得我很古怪?”
“不会啊,相信坊里的姐妹们也不会觉得你古怪吧。我倒是觉得,她们待你都很友好呢,说不定多少人将你这位俊朗少年当做是梦中情郎!”
“那你呢?”
“我?”
“你有没有把我当做梦中情郎?”
“呃……很不巧,我很少做梦呢。”
不管是她的那一个动作神情,在他眼里都是最可爱的模样。瞧着她害羞的神色,他的心里头总是会被阳光填满一样温暖。
她说他很温柔,却不知能将温柔带给他的,是她周身散发的温暖的光亮。
云梦村中,与芷柔的相貌略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道:“姐姐确实比起以往不大一样了。不仅性子变得硬气了些,好像思想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仅不会特别担忧的关切我的病情,还会大大咧咧的嘱咐我吃药,说我的病定然无事。”少年说完这话之后,从他的屋子里又走出了两个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君轻尘的下属的蒙面男人,是要带着少年去君轻尘的宅子。
“啊,是我的姐夫,说是他要娶姐姐了,先让我去他宅子里住着帮忙打理呢。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不过君大哥也确实是个良人呢!”
少年说这话时,一看便知他是很开心,并且精神充足,比起以前芷柔形容的要好了许多。从前芷柔与他说过很多自己弟弟的故事,可他却没能陪着她来过一次。这一次,当真是戳心的旅程,却也是他自作自受。
在他去东山采集的时候,他的芷柔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