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要乐观点过。
花魁大赛当天,是在云来城最大的戏台举行。已经到了秋天,不冷不热的温度刚好适合私妓们将自己最心仪的衣服拿出来穿。这是一年里唯一私妓能够光明正大不带面纱出去的日子,对她们指指点点的也只有女人。男人多半都会抱着观赏的态度来参观一下。
毕竟平时是收费的,这次是免费的。免费的便宜谁不爱占。
华徴嫆以前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见过了方知什么叫做人山人海。上百个颜色各异的私妓排成排站在一起,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有样子清冷的,是要靠着不一样的气质来博得好感。
但看得多了,华徴嫆才苦笑着悟出了一个道理。
男人多喜欢浪一些的女人。
她真为这个世界感到难过。
人群里,她的穿着算是保守的。毕竟她也没有她们那样恨不得浑身都裸露出来的衣裳。这一身暖色的广袖霓裳也是君轻尘给的,因着确实好看,好看的她平时都舍不得拿来穿,才在这一天被她穿了出来,迎接这重要的日子。
她在人前躲躲藏藏如过街老鼠般过了那么多年,终于也能在众人面前昂首挺胸的出现一次。哪怕是一个妓女的身份。
身边的同行们有的姿色平平,但动作撩人,带着独特的魅力。有的则是国色天香,哪怕只身站着都让人移不开眼。她站在里面,容貌倒是上乘,只是太青涩了,哪怕只是站着都能令人感觉到她的紧张。
毕竟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还要站在台上。这可不是平时的值曲,应人就好。这一次,她的面前可站着小半个云来城的百姓。
“你好紧张呀。”身边有人忽然这么说,却是平日里跟在绫罗身旁的缱绻。
华徴嫆抬起脸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琴。
缱绻的身边不见绫罗。也不知是被人群冲散了,还是如何。总之海选是不计号数的,所有女子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站在队伍里。等到挨个过一遍场,留下名字,往后就可以等通告。
华徴嫆站在最靠后的位置。
听到缱绻这么说,她也不能不回话。只能吞了吞口水问:“你不紧张?”
缱绻笑得轻松:“参加四次了,自然不会再紧张。”
华徴嫆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
缱绻是落香坊的头牌歌姬,与无双和被她比下去的绫罗是一个身份的,在落香坊也是比较出名的。
“你的嘴唇都要发紫了,脸上也白的让人看着不舒服,这样可不行。”缱绻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华徴嫆看清那是一盒胭脂,顿时向后退了一步,险些退出排队。
缱绻将她拉了回来:“好好排着,可别出去了。放心,我这是韶青的胭脂,他特地嘱咐我来寻你,知道你会紧张,让我来替你补一下妆容的。”说着拿指头沾着胭脂在她脸上抹了起来。
华徴嫆僵硬在原地没敢乱动。
缱绻抹得认真仔细,连她都能感受到是很匀称。确实不像害她。
只是,一向跟着绫罗与她不对付的缱绻怎么会突然就帮她?穆韶青也该知道她和绫罗缱绻都没什么交情,又怎么会跑缱绻来?
虽然这一次无双没资格来,但也不能派信不着的人吧。
“你就别这么狐疑着一张脸了,世上的坏人没那么多的。”绫罗的嗓音很好听,说出的话也很能打动人心,“韶青是我们落香坊的大少爷,他已经摆明了要对你好,我们这些在他身份之下的当然也不好太为难你。就当是巴结他,我也会对你好些。所以你不用怕,我害了你可是和自己过不去。”
华徴嫆听后心里确实有些松动。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只是这缱绻的态度,轻松的如同当日楼梯上那一脚不是她伸出的一样,好些她们之间什么恩怨都没有。
倒是她计较的过分了?华徴嫆想着,有些哭笑不得。
抹匀了胭脂,又掏出一盒朱砂,点在她的唇上,缱绻自己示范着让她抿唇,还发出了抱怨:“怎么你都要来了一年了,还是不会打扮。平日你的妆容都太淡了,就算不用太重但也别淡的几乎让人看不见吧?这一出点什么事,脸色都显出来了,让人看着就觉得好欺负。”
华徴嫆无言以对。
她原本的样子,是不用化妆的。也没那闲钱买胭脂。来到这里,除了穆韶青亲手给她上了两次妆,轮到她自己上手的时候她都不敢上的太多,也没法请别人帮忙,只能淡妆轻抹,生怕掌握不好反而把脸弄丑了。
“行了,看着好多了。”缱绻满意的收起了东西,又道:“拿出点气势来,听说你不是还踢过君大少爷的么?那胆子应该不算小了啊,别这么畏畏缩缩的。”
华徴嫆听着她朝气的声音,将胸脯挺了起来。
“表情太生硬了,又不是去上坟。”
“……”
两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华徴嫆里里外外都被缱绻打击了个遍,反而有了些底气,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些。心叹自己竟短暂的怀疑过穆韶青之余,心里也有些感激这时候的缱绻能够如此认真的帮她一把。而后两个人便专心的排起了队。毕竟缱绻是歌姬,要修养嗓子。和她说了这么多话也是她仁至义尽了。
前面的队伍长着。所有去年的头牌与落选者,除了花魁之外的私妓在这一天都要重新上台选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