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缓步向着秦柳而来。
秦柳磕着头,不能看清新皇帝脸上的表情,但就此刻气氛中,秦柳的心中便滋生层层不安。
皇权时代,尤其是在皇宫之中,礼仪上的错误轻则打上几板子,重则可满门抄斩,秦柳虽不认为自己有重大的礼仪错误,可挨上几板子也绝不是这十三四岁小孩能承受得起。
“秦柳,你这是何意?”皇帝的脚步停在距离秦柳三米外的位置,以问责的口吻对秦柳说话道。
秦柳哪里知道自己何意,他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讨好一下新皇帝,到底哪错了?无奈之下,秦柳只得回答:“秦柳无意,秦柳只愿陛下万寿无疆。”
“哼......”新皇帝发出一声冷笑,而后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见外!”
听见新皇帝这一声,秦柳立即就明白了。
之前老人有说过,小襄王与新皇帝情同父子,而新皇帝也是用“小秦柳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一句作为开场。
这就说明,新皇帝与小襄王感情确实极好,而且还有些年头未见,可现在一见面,秦柳就用完全的君臣之礼来回应新皇帝的热情,确实是大错特错。
此时一位文臣模样的人站出队列,行礼对新皇帝说道:“陛下离京已有四年,襄王殿下在此期间,也是成长不少,行以君臣礼,实乃理应之事。”
这位文臣名为陈庆隆,三十五六的年纪却已是官拜正二品商政司,算得上大越国仕途第一人。
陈庆隆赞许秦柳的一番话,倘若是在秦柳理解到自己犯下错误之前,或许秦柳会感激他,但现在,秦柳只想爆出粗口。
这特么的就是落井下石!
新皇帝显然是忌讳秦柳行君臣礼,这就相当于划清立场关系。或者说,一对父子可以争吵不休,但不能像客服接待客户一样彬彬有礼。
毕竟父子再争吵,也是血浓于水,而一旦变成了客服、客户的关系,那就是利益关系。
此时对于秦柳而言,最不能提的就是利益,因为新皇帝拿走了老皇帝的利益,而老皇帝的利益就是秦柳的利益。
“陈大人说得正是。”又有一位文臣看热闹不嫌事大,站了出来:“襄王爷今年已有十四岁,是该懂得君臣礼,和治国之道了,好在将来,更好的为陛下处理国政之事。”
“去你大爷!”秦柳心中怒怒骂道。
如果说之前陈庆隆的煽风点火还算婉约,那现在这位简直就是想把秦柳置于死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秦柳缓缓抬起头,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新皇帝的鞋子。今日大雪纷飞,即便是皇宫,也不见得一尘不染,雪片落在灰尘上,在新皇帝走进大殿之前,又沾染在新皇帝的鞋子上。
这能说是上天给的机会吗?
秦柳觉得太丢人,可一想自己现在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十四岁小孩,也就没什么可丢人了。
双膝还在地上,双手也撑在地上,秦柳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条狗,缓缓爬向新皇帝的鞋子。
新皇帝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他质问道:“秦柳,你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的鞋脏了。”秦柳说着话,抬手已经可以触碰到新皇帝的鞋子。
秦柳就像完全没有羞耻心,甚至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傻子一样,开始为新皇帝擦鞋。
这样的举动,实在丢尽颜面,陈庆隆也是诧异,开口再想挑唆皇家亲情,也实在找不出词语。
“秦柳你起来!”新皇帝厉声怒道,随后向后退开几步,不肯再让秦柳擦抹他的鞋。
秦柳抬起头,第一次看清楚新皇帝的样貌,顿时心里咕咚了一下,不禁嘀咕着:“还真是《黄金甲》啊!这位新皇帝跟杰哥长得太像了。”
“朕叫你起来,没听见吗?”新皇帝见秦柳愚钝模样,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秦柳快速捕获这一信息,立即窜地站起身,而后傻笑着面对新皇帝。
没办法,必须要把愣头形象演绎到底,不然又得被陈庆隆扣上一顶“新政权潜在敌人”的帽子。
新皇帝摇摇头,有几分无奈,但又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秦柳太过温和,只得用较为强硬的方式对秦柳说道:“以后见到朕,不必非要称呼陛下,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三皇叔。”
“陛下!”皇帝话语刚刚落下,陈庆隆就像又逮住机会一样,立即发话道:“陛下已贵为九五之尊,即便是襄王殿下,也理当尊称您为陛下,或是皇叔,万不能再以三皇叔为称。”
“怎么?难道朕做了皇帝,就不是襄王的三叔了吗?”皇帝硬声反问。
陈庆隆见状,本还有话要说,也只好吞回到肚里去。
“皇兄驾崩,将皇位禅让于我,用心之处想必众卿心中也明白。”皇帝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下来,眼珠子不自觉地瞥过秦柳一眼,似乎这话有意无意,是要说给秦柳听。
皇帝继续说道:“我大越秦氏皇族的江山,总归是秦氏所有,若他日秦柳能担起国家大任,朕自当禅让,归政于秦柳。”
“这......”群臣听见皇帝说出“禅让”一词,可就炸了。
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大殿之中顿时流露出一股菜市场的氛围,只有秦柳默不作声,一脸无知地东张西望。
秦柳完全没打算相信皇帝所说的话,大殿尽头的那把龙椅是有魔法的,谁坐谁疯狂,谁会有病自愿禅让出皇帝大权?
而且听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