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必须承认,徐兰尧的话很有感染力,而且,说得也是在理。
天底下什么关系都是虚的,甚至在皇族之中,血亲关系也是虚到无影,唯独利益关系,才是最为牢靠。
秦柳看了看徐兰尧,嘴上已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内心在选择相信徐兰尧,还是选择相信樱淑。
“殿下,徐兰尧该说的,已是说明了,还望殿下斟酌,即便最后殿下仍是不信兰尧所言,也望殿下仁慈,让兰尧安然离开九水盟,莫要赶尽杀绝。”
徐兰尧再一次将额头磕在地上,低沉地道出言语。
秦柳的表情在这一刻已是僵硬,但他还是不能在徐兰尧面前表露出态度。
只能是淡淡回应一声:“只要徐统令的出发点是为本王着想,本王心中自有数,徐统令退下吧。”
徐兰尧恭敬一声,退出了秦柳的房间。
但在他看似真诚的脸上,却总有时不时闪过的丑陋。
杨峰算准了秦柳的脉搏,知道秦柳有着自负的性子。只有秦柳自己思索出来的事情,才是他真正相信的事情。
故此,徐兰尧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据理力争,让秦柳相信,而是透露出一些线索,让秦柳自行思索。
杨峰还不能知道秦柳的计划,但他知道,秦柳会有想法。
为了以防万一,杨峰动用徐兰尧这枚棋子,就是要让秦柳自我怀疑。
而且,杨峰的设计,显然是成功了。
在徐兰尧退出房间之后,秦柳陷入深思。
他不是不信樱淑,而是樱淑确实在许多事情上,不值得秦柳相信。
樱淑至始至终都没有明确过她的意图,她明知杨峰邪恶,却仍是相信杨峰能帮助她重立克铎政权。
在最后时候,即便樱淑放弃了可能重立克铎政权的希望,却也仍是固守她与杨峰间的交易。
这些在秦柳看来,不算大事。
可在徐兰尧的言语之下,这些不算大事的事情,就变成了大事。
秦柳叹息,即便主观意识上还是愿意相信樱淑,可潜意识中已是渗出了怀疑之心。
随即,秦柳招呼来白晨佐。
单独招呼。
“殿下深夜寻末将来,有何要事?”
“今日在南山潭上所说的事情,全当未发生过。”秦柳最终是选择取消了让白晨佐入宫的计划。
白晨佐一听,有些愣了。
白天时候看秦柳,百般纠结,好不容易现在是下定了决心,怎么突然又要改了?
白晨佐拱手,问道:“殿下莫不是还有顾虑?”
“没有!”秦柳回答的很干脆,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是拖着几分愤怒。
白晨佐更不理解了,问道:“殿下是?”
“没什么,你就忘记南山潭上,本王说过的话即可,其他无需多问。”
秦柳说话的同时,手指转过方向,仅是白晨佐能看得见的角度。
白晨佐领会,知道秦柳这是在防着杨峰的间谍。
此时秦柳对白晨佐的态度,就是做给杨峰的间谍看。
脸上的愤怒,也是要让杨峰知道,他已相信了徐兰尧的离间计。
白晨佐虽是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可看秦柳此时的表现,他的心中也有了数。
视线顺着秦柳的手指方向一望,只见一个茶杯摆置在距离房门最近的柜台上。
白晨佐猜想,秦柳这是故意将茶杯放在那里,好待白晨佐离开之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顺手取走。
在离开秦柳房间,白晨佐回到自己的住居,衣袖中的茶杯始终扣在衣口之中,知道上了床榻,将是入眠时候,白晨佐才取出了茶杯看来。
茶杯内空无一物,便没有白晨佐事先预想的那样。
白晨佐以为会有纸条,或是其他可传递信息的物件,而此下实在费解,一个空的茶杯能代表什么。
直到放过杯盖,白晨佐才是模糊之中,看到一丝划痕。
在昏暗的房间中,白晨佐无法看清楚那划痕的纹路,但手指的触碰,却能摸出划痕的含义。
“今夜”,“怀王”。
四个字,白晨佐心中便有数了。
秦柳不是要取消计划,而是改变了计划。
从原本是明夜入宫,变成了今夜前往襄王府,通知怀王。
白晨佐发挥自己超强的洞察能力,分辨着自己住居处是否有人在窥视,在确定四下安全之际,白晨佐一卷棉枕,伪装自己真身。
而实际的真身,已在顷刻之间,穿梭过整座水白宫,向着浩宁城方向而去。
天明之后,秦柳依是懒懒不肯早起,樱淑全然不知道昨夜秦柳计划的改变,早早来到秦柳住居,要约秦柳再上南山潭,商议白家战士入九水盟的计划。
秦柳摆摆手,拒绝了樱淑的要求。
这倒不会让樱淑觉得异样,可是秦柳的言语,却是让樱淑感到惶恐。
“不了,随意吧,反正出了大事,死的是我,不是你。”
“秦柳,你这是什么意思?”樱淑在惶恐之下,不免怒了几分。
“难道不是吗?”秦柳反问:“你可是杨峰的亲信,我是杨峰的阶下囚,若是出事,你自然安然,而我还有活路可走吗?”
秦柳说得硬气,叫樱淑顿时间感到陌生。
怯怯之下,不知言语。
秦柳再言道:“好了,今日我想在房中休息,你回去吧,没事情就别来找我。”
“秦柳,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樱淑不是傻子,秦柳这样反常的态度她当然会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