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情就算揭过了,温迟青不想提,方尘霄也没问,这让他松下了一大口气,准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前提是他左肩上没有那一大块伤口的话。
真别说,还真挺疼,特别是这几天,他感受到自己受了伤的那一块地方又痒又疼,血肉经脉似乎在缓慢的生长,每晚睡觉都疼得他想要打几个滚,又怕再碰到伤口,只好咬着牙忍了。
但是他不给方尘霄看见自己那副纠结扭曲的脸,时常是他在屋子里对着伤口皱眉头的时候,方尘霄敲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他立刻就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自得其乐今天天气真不错的镇定模样。
他觉得自己装的挺好,反应也挺迅速,大概可以给满分吧,完全不知道方尘霄早在推门的那一刹那把他脸上神情一瞬间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真蠢啊
方尘霄心想,然后默默地假装没看见,凑到温迟青身边去给他换药,手脚轻轻的,揭纱布的时候也是慢慢地揭开,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伤口,生怕再破裂。
“哥哥疼吗?”
温迟青一脸淡然。
“还行吧,就那样。”
“需要再用点药吗?”
温迟青也瞅了瞅伤口,看到果真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只是那嫩红的肉看在自己眼里让温迟青的牙有点酸。
“再上点吧,好像还没怎么好。”
“唔...好。”方尘霄轻笑了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绿色精致的小瓷瓶,从里面挖出了点白色的软膏,正想往温迟青手臂上涂。
“诶等等,你这什么?”
“伤药。”
“我之前涂的好像不是这种。”
“镇上药坊新出的伤药,便宜好用不留疤。”
“......”
方尘霄笑意更深,抹好了膏药再包扎好,继续道:“骗你的。”
温迟青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默默骂了两句,嘴上却不敢多言。
雕花木门‘笃笃’被人敲了响了两声,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爷在吗?掌门让你去天恒主院一趟,说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
“小人不知,掌门只说让你过去。”
“好,待我换身衣服便过去。”
门口的小厮应了声也走了,在方尘霄的帮助下,温迟青很快也换好了衣服,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和方尘霄道了别便跨步出了房间。
阳光洒在门口,仿佛给温迟青的整个人镀了一层暖暖的金,方尘霄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他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才垂了眼眸看地上的那一抹投照下来的亮光,他的神色无喜无悲,似乎极为淡然,只是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指骨都握得明显的突出。
温迟青被温甫景叫了过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曾巧玉做好了吃食摆在了厅堂的桌上,慢悠悠的冒着热气,方尘霄一个人坐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前的饭菜一口都没动,明显是在等温迟青回来。
他揉了揉脸上有些僵硬的神情,像平常那样对着曾巧玉和方尘霄打了招呼,大咧咧坐下,问:“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隔了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排骨汤,清蒸鲫鱼,猪肉羹,银丝椰蓉还有一些素食。”
“奶娘呢?”
“她说她吃过了,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温迟青点点头,用筷子敲了敲碗,示意方尘霄可以开始吃了,自己也慢吞吞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碗里,却不吃,低着头挑弄碗里的米饭,额上的发丝翘起了几缕,让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嘴中状似不在意的问:“你以后想做些什么吗?比如认个师傅习习武啊,没准学成之后,出入江湖也是个人人称道的大侠。”
方尘霄依旧低着头。
“我资质不好也可以吗?”
“唔...二叔说药王谷有一位隐世的老先生,据说他有一套武功,资质不好的人也可以学,学完之后可以拓宽经脉凝固内力,若是运气好的话,改变资质也是可以的。”
“既然是隐世的老先生,定然是不愿意再收徒的吧。”
“若是愿意呢?你想去吗?”
方尘霄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对面的青年,突然轻轻笑了笑。
“哥哥你觉得呢?你是想我留下还是去习武?”
“我自然...”温迟青破天荒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躲避方尘霄注视着他的眼神。
“我也不想瞒着你,二叔刚刚叫我过去对我说,你爹爹那边的人想要接你回去,据说药王谷的那位老先生是你的二爷爷,寻了你许久...”他觑了一眼方尘霄的神色,捏着手指继续道“...当然,若是你不愿意你可以...”
“我愿意。”
温迟青一瞬间又僵了脸,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吞下,终是涩然笑道:“你愿意...愿意的话就去吧,五日后便有人来接你...到了那...”话却说不下去了,心下更加苦涩。
到了那又如何?莫要忘了自己?温迟青啊温迟青,分明是你自己答应了温甫景要让他回去的,现在人家愿意了,自己又觉得难过了。
他的指节蹭到了胸前的布料,感受着胸腔里的跳动,只觉得恍惚。
自从遇到了方尘霄之后,他似乎又不像从前。
以往的他都是旁观者,兴许自己的情绪也会随着事态发展所影响,或喜或悲,或许会感叹一下,但沁不进心脏深处,过一段时间便忘了那或刻骨或欢喜的感觉,看得多了,终究不是他亲身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