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饶是再怎么精力充沛武功盖世,一大帮子的人回到天恒的时候,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济。
温甫景对着弟子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各自回了房,温迟青刚想转头回房间,温甫景就把他叫住了,说是有事情要和他说。
温迟青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和温甫景有什么事情好谈,却没多想,还是跟了上去,走之前给了方尘霄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自己回去休息。
方尘霄倒还听话,站在远处,远远的对着温迟青弯了弯嘴唇,脸颊上的酒窝晃得温迟青眼睛有些花,转过头有些晕乎乎的继续跟着温甫景走。
边走边想,什么时候这个小兔崽子长那么大了?
好像真快比他高了?
温甫景的房间同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干净整洁,他寻了把椅子坐下,用眼神示意温迟青也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道:
“之前千门会上,也未曾照料到你,近来可安好?可有什么不顺心的?”
温迟青神色微敛,回道:“还不错,整天就是吃吃喝喝,就是有些闲着没事干。”
温甫景啜了口茶,顺便给温迟青倒了一杯,递给他,随后爽朗一笑道:“之后便有事情给你做了,我准备把天恒的生意转交一部分在你身上,好歹读过书,这些应该难不倒你罢?”
温迟青去拿瓷杯的手一顿,心里微微有些讶异,佯装玩笑道:
“二叔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把事情搞砸了?”
“怕什么,我温家的人还能有搞砸事情的?”温甫景哈哈一笑,继续道:“放心,先试试手,多磨练磨练方能成大器,况且吾侄心中有丘壑,若是要去京城考取功名,生意上多结交些人脉也是应当的。”
温迟青点头道:“也是,二叔说得对。”
这么扯七扯八,温甫景问一句,温迟青答一句,时辰也不早了,温甫景见温迟青有些心不在焉,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休息,临走之时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对了,我倒是记起了一桩事,不知你清楚不清楚?”
“二叔但问无妨。”
“那黑衣人身上的伤口,果真是齐少盟主伤的?”
茶水漾出的雾气氤氲,温迟青站在门口望过去,有些看不清雾气之后温甫景的神色。
他笑了笑,玩笑道:“自然,当时只有齐少盟主、我和阿霄三人,我亲眼见到他用剑刺的,若不是他,难不成是我?二叔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温甫景也笑:“突然想起来罢了,只是觉得那剑伤不像是齐少盟主惯用的玄铁扇伤的。”
温迟青颔首:“若无事,我便回去歇息,侄儿有些疲累了。”
待温迟青回到了温家院子里,天色也已经不晚,他估摸着方尘霄和奶娘也已经上床休息了,脚步也放轻了些,路过厅堂,却见堂内仍有烛火憧憧,他走近一看,见是曾巧云坐在那里。
“奶娘,那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曾巧玉的脸上亦有疲态,仍是站了起来。
“少爷,此去千门会,你可有带着那把剑?”
温迟青心里一咯噔,脸色都有些僵硬。
当初离家之时,曾巧玉是和他说过,怕剑伤着人,先把剑收起来,只是后来温迟青自己一琢磨,觉得还是带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挡着些,没想到还真出了,果真帮方尘霄和自己挡过了一劫。
他如实道:“带了,临行之前突然想带着,想着万一有些什么意外,也好防身。”
“果真有意外?”
“是,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
曾巧玉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迟青,又问:“当时,可有旁人在身侧。”
“有,除了阿霄,还有齐盟主之子,还有一个黑衣人,不过那个黑衣人已经畏罪自尽,齐少盟主又与我有约定,不会将我身怀武功之事告知旁人。”
曾巧玉一直是知道温迟青很久之前便早起出去习武,也未将事情告诉旁人,只叫温迟青自己注意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时武这样说,曾巧玉也这样说,温迟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不知道他们究竟让自己防着谁。
温甫景?齐妄?亦或是其他躲在暗地里的人?
他想不明白,却依旧照做,大概觉得事情蹊跷,了解内情的人也不告诉他,这让他心中的谜团更大。
“罢了,少爷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只是千万记住,你那师傅交予你的剑法,莫要再在其他人面前施展,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不行,若日后...你果真抵挡不住,再施展也不迟。”
温迟青听得一头雾水,又心惊于曾巧玉所知竟然如此之多。
曾巧玉手中秉着烛,转过身去,像是要回去休息,刚走了一步,又转过了头,悄声道:“少爷的那把剑也要拿好了,虽然并非是什么宝贵之物,但也算是能有些用处的。”
折腾了半天,温迟青终于躺在了床上。
可是...睡不着。
他看着帘帐的顶上,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精神却恰好相反,抖擞的很,他一直在想曾巧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在想这个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奶娘,到底又知道多少?
越想越精神,在这静谧的夜里,仿佛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扰得他闭上眼睛都没有睡意。
又是认床?还是因为和方尘霄那小兔崽子睡习惯了?
温迟青有些无奈的坐了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再穿上鞋,去书房点个灯看看书练练字。